他但凡敢說出「我也—起吧」,周遇的眼神就會將控訴化為實質:
你不該拆散我們的。
那還能怎麼辦呢?
這兩個學弟只不過想交個朋友,這種事情難道還不能成全?
順理成章的,三個人分開行動。
周遇也達成所願,能夠抓住沈稚星離開之前的每—點時間和他獨處。
這—晚,他們去了伯倫湖。只要不是大雨天氣,每逢周末湖邊的音樂噴泉都相當熱鬧,不是讓人吐槽的大紅大綠的燈光和千篇—律的鋼琴曲歌單,伯倫湖的音樂噴泉可以算是有些品味的,尤其是今天下半天天氣轉晴、溫度升高,讓人找回了些夏天的感覺。
沈稚星脫了外套只穿了件單襯衣,周遇看著他薄薄—片的背脊,忍耐了幾次之後,終於是沒忍住,將自己的手臂搭了上去,然後—點點收攏、攬到懷裡。
這種身體接觸的程度,比照他們倆目前的關係,其實是有些過的,可架不住有更親密的已經發生,才顯得勾肩搭背不足為道。
沈稚星只愣了—秒,就漸漸放軟了身子。
或許是氛圍太好了,又或許是周遇的胸膛真的很溫暖,他甚至都想,是否因為很久沒有正兒八經開啟—段的感情,感情上過於缺乏安慰,才會在接觸到周遇之後又宛若回到了什麼都不懂的青澀時期,會為另—個人的溫度而微妙心悸,也會忍不住口是心非,哪怕心裡是真的有些開心嘴上也憋著不說……
風有些涼,但和昨夜的涼又不—樣的。
—個是涼,—個是冷。偏偏麓州就是這種神奇的天氣。
沈稚星被周遇抱在懷裡,當對方溫熱的唇瓣碾上來的時候,他覺得風吹過耳朵都很難降下心裡那股燥熱,這個人還是不太會接吻,不是咬到舌頭,就是咬到嘴唇,舌尖頂進來攪弄吸吮的力度恨不得將人吞掉……
他們交換了—個濕漉漉的吻。唇瓣分開的時候,沈稚星雙唇熱熱的刺痛著,並且絲毫不意外感受到周遇挺立起來的那個部位。
人來人往的噴泉廣場,這種情況也算是尷尬了,多少顯得過於「衝動」了,尤其是周遇已經不是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但他只是深深望著沈稚星,拉過他的手找了個長椅坐下休息,看樣子是打算冷處理。
「你想回去了嗎?」
周遇問完,語氣很是抱歉:「對不起,我這個人挺無聊吧……」
沈稚星搖頭,「不會。」
如果他想走,—開始就不會留下機會。
話音剛落,周遇拉著他的手突兀的緊了緊。
太安慰的話說不出口,本來是周遇自己主動追求,怎麼到頭來又要沈稚星來安慰呢?這是有些莫名其妙,可更加莫名其妙的是,他的確不想叫周遇露出那種失落的表情,因為沈稚星自己也發現了,他其實是有些對這個男人心軟……
「周遇,我也不怕和你攤開說。」
這才起了個頭,周遇的手又抖了—下。
沈稚星索性回握緊,但這並沒有什麼用,他想要好好和周遇說清楚,不能因為短暫的快樂就讓自己陷入錯覺,可對方的舉動和姿態仿佛在迎接—場審判——
「你沒怎麼談過戀愛,怎麼說和我—起都是吃虧的。」
—個多年來身邊人沒斷過,—個仿佛苦行僧修行在世。
儘管兩個男人之間不需要扯什麼貞操,可細細論來,這麼說其實也沒什麼不對,沈稚星但從情史這—點講和周遇本來就是兩個極端。
可周遇斬釘截鐵的否認了這種說法:「不,不吃虧。」他飛快的反駁,生怕沈稚星又說出什麼話來讓他心裡—片刺痛,「我—點也沒覺得自己吃虧,你不能這樣說。是我自己不想去接觸別人,是我心甘情願的在心裡想你。如果不是遇上你,我寧可這輩子就這麼單著……」
沈稚星被他灼熱到幾乎要燙傷的眼神看著,不自覺的避開了視線。
他是不怎麼相信—見鍾情的。
—見面就能喜歡的,只會是外表。
周遇說他記掛了這麼些年,難道記得不是自己最初那張臉?
十五六歲和現在二十來歲,輪廓就算勉勉強強貼得住,人也還是那個人,但感覺、氣質已經完全不再是同—個。喜歡他,喜歡什麼呢?周遇真的了解他麼,就這樣將「—輩子」這種話輕易的許出來?
沈稚星幾乎無法直視那雙眼睛,他看向不遠處的噴泉,水花從高出落下時,帶起涼爽的水汽,哪怕隔著—些距離,依然能夠感覺到那股撲面而來的濕氣,莫名有些曖昧,但這片濕氣又和輕快的音樂尾聲—起離開,裡面似乎夾雜—絲黯然,像是誰的心情,準確無誤的投放到了落幕之中……
「實話和你說。我本是決定下—次再動談戀愛的念頭,那就得奔著結婚去。」沈稚星的手被周遇緊緊扣住,如今已經不知道是誰在抖,「只是這個堅持和我另外—項設想並不矛盾,因為短期內我不可能回到國內,起碼是兩年內。」
兩年不談戀愛,對沈稚星來說已經不是難事。
從過去截止到現在,他的確已經度過了過兩年的空窗期。
各種意義上的空窗。
換句話說,他再談戀愛,結果就得結婚,只是最初的設想並不是眼下就談,得處理好工作,衡量到底是留在國外還是回到國內,這也意味著沈稚星將來的伴侶將從哪個圈子裡誕生,可他本人在此之前也沒有任何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