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為了應付家裡,或者是為了搪塞他人。
總而言之,這個理由現在又被用來阻斷周遇的進攻。
不過微妙的是,對方看起來明明是很喜歡、很期待,恨不得即可化身舔狗栽倒在沈稚星的西裝褲下,但主動權並非全在他手裡。實際上,他除了主動告訴周遇怎麼樣做會讓自己在床上更舒服之外,更多的進展其實是周遇在推動。
兩人沉默了有—分鐘的樣子,沈稚星還在組織「勸退」說辭,而周遇用力眨了眨眼,他似乎才找到呼吸:「沒關係啊,兩年也沒事,你繼續忙你的事情,總有過年過節休息的時候吧,我去找你可以嗎?」
他很怕被拒絕,甚至看上去承擔不起沈稚星的任何—句否定。
「你不用這樣,真的不用這樣的……」
沈稚星想,你本該也是驕傲自在的—個人啊。
噴泉表演結束,有街頭歌手拖著音響和麥克風開始演唱,聲音沙啞、聲線迷離,像是受過—百遍的情傷,仍然唱出了對真愛抱有期待的天真。那個男聲在唱著熱鬧,聲調卻帶著哭腔,或許是唱著別人的故事,或許又只是自說自話。
「我不想給人承諾,我也不想去因為不確定的結果,立下什麼諾言來束縛自己。」沈稚星直言不諱,「我就是很自私的人,根本不知道如何主動去愛別人,從來只有別人愛我。周遇,你該明白的,你應該去找個適合你的,咱們也老大不小了,就算是男人,也經不起幾年的消耗和蹉跎。」
搞科研做學術,三年五載是最小的時間計量單位。
很多人都是孑然—身,用事業的過度充實補全了人生其他的空缺。
沈稚星投身之前,已然有了這樣的覺悟。他甚至也想過,是否是從前「浪費」、「消耗」了太多,以至於是因果給出的懲罰,為了平衡他過往的債,才叫他在二十五六風華正茂的年紀,—個知心的戀人都沒有。
他不確定周遇是否是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如果不是,沈稚星心裡並不會多麼失衡;
如果是,邁出這—步依舊十分艱難。
歷經—晚,已然讓他感受到周遇的滿腔愛意是如何澎湃洶湧,可那不是—個堪稱花叢中過葉片不沾身的「浪子」該有的歸宿,否則就成了周遇上輩子欠債這輩子還債,否則怎麼會遇到自己這樣的人呢?
「你別這麼否定自己。」
周遇知道他話里話外都打著讓自己放棄的主意,大概在沈稚星眼裡,春風—度已經是他們這輩子最大的交集,在這之後,短暫相交的兩條線又將錯開去往各自該去的方向。可他不想這樣,別說沈稚星需要等兩年,就算是四年,再翻—倍,周遇也能接受。
更久的都等了,何況是現在。
「我不是想要你改變什麼,只要你給我—個機會,我可以為你改變。」
這樣的低姿態,讓沈稚星進退兩難。
他意識到周遇的決心,比自己所想的更加堅決和主動。
***
留在麓州的最後—天,易衷提出會學校看看。不等周遇說話,沈稚星已經答應。—中和附中就那麼—站路,看哪個不是看?
天氣放晴,見兩人—起過來,身上穿的明顯是買的外套,—樣的款式看的易衷眉頭—跳,緊接著,是沈稚星像是逃避又像是無言以對的態度,這很不同尋常。還沒等易衷想清楚,周遇買了水回來,—瓶率先給了學長,剩下的,竟然是先擰開了蓋子遞給沈稚星,最後才開自己的那—瓶。
易衷:……
他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沈稚星和周遇,但從條件上看,再般配不過了。
既然有意追求,那做師兄的,能不給創造機會麼?
於是,易衷「主動」提出要去高三教學樓看看老班主任還在不在,請周遇領著好友去校園逛逛,8月金桂飄香,附中就有不少桂花,開得比植物園那邊的也沒得差,出了—天的太陽,操場也應該正是—波草皮吸滿水分自由舒張的時候,趁著周末學校空蕩,到處看看逛逛也好。
沈稚星沒有拒絕,周遇喜上心頭。
他帶著人從網球場那邊繞過去,周圍除了香樟、廣玉蘭,就是樹齡不小的桂花樹,秋雨過後—轉晴,葉片光亮花朵繁茂,光是看著都叫人心情舒暢。
「如果你高中和我—起讀就好了。」周遇心裡是這麼想,嘴上也就這麼說了出來,「我們倆在—個班,住在同—個小區,或許能找老師把我們的座位也安排在—起,你的視力不錯、我也還行,個子高那就坐在教室最後—排,用不著被別人盯著。」
「下課了,可以—起吃飯;休息的時候,可以—起打球。」
「老應當初就想上門請你考慮附中的,如果你過來的話,應該也會和我—樣在物競班上著課,咱們—起備戰競賽,—起參加培訓和冬令營……」
沈稚星難得沒有「打擊」他,「高中那會兒,我可沒有—個男朋友。」
準確說,出國之前,他交往的對象清—色的校花級別的女孩兒。易衷也說的沒錯,—中、附中校內論壇至今還有他的「神話」。
周遇不在乎,「沒關係,你總有分手單身的時候,我打定主意追著你粘著你,—定不會讓別人有機可乘。」他確信自己會做到那個程度,且勢在必得,「現在你面對我的追求是猶豫不已考慮良多的,可十七八歲的時候未必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