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夫打小姨子,這是……家務事?」
自己是不是多管閒事了?
不過即是已經伸了手,便不能不管,又問道,
「他為何打你?」
四蓮尷尬的臉都紅了,指了指對面的胡同,
「我……我和二姐來這裡尋二姐夫的……」
牟彪回頭一看海棠胡同,他對這京城裡的風月場地不甚清楚,有些不明所以的瞧向牟龍,牟龍見狀上來悄聲道,
「少爺,那是海棠胡同,不少做半掩門兒生意的……」
「哦……」
牟彪拖一個長聲,恍然,這是姐妹們二人來風月之地捉不歸家的男人呀?
當下他一臉厭惡的看了看地上吐完了肚子裡的存貨,正趴在地上大口喘氣的關柱,
「這大年節里,你不在家中過節跑到這處來尋歡作樂也就罷了,怎得還要追打家中女眷……」
打女人!
還是男人麼?
這樣的男人若是在軍營里,早他娘的被人打的親娘都不認識了!
關柱的酒此時間已經全醒了,見著眼前這騎在高頭大馬,身著狐皮大氅,身後還跟了兩個小廝的貴家公子,骨子裡頭的懦弱和膽怯沒了酒意的遮擋,立時便鑽了出來,關柱一臉懼怕,坐在地上,縮著腦袋恨不能將腦袋鑽進褲襠里去。
他可是記得清楚,適才他是想衝著這位公子動手的……
這可是貴人,自己一個小小的平民百姓,如何敢衝撞貴人,完了!完了!我……我定要被人拿進大牢里了!
牟彪見他坐在那兒,身子竟開始發抖了,心中越發不屑,看了一眼四蓮道,
「這是小爺我的朋友,你若是再敢打她,小爺便讓人綁了你去衙門,這輩子你呆在衙門大牢里吧!」
關柱壯碩的身子抖得跟個鵪鶉一般,顫顫巍巍爬起來給牟彪磕了一個頭,
「公……公子爺,小的……小的……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牟彪見他那結結巴巴的窩囊樣兒,皺眉搖頭,回頭瞧了四蓮一眼,
「走了!」
一揚馬鞭,帶著兩名小廝揚長而去,四蓮這時節才回頭將還躲在馬車下頭的二蓮拉了出來,
「二姐,我們回家吧!」
二蓮點了點頭,看著還跪在地上發抖的關柱,咬了咬唇,輕聲道,
「走吧!」
關柱依言起身,跟著二人上了車,一路之上他都將自己縮在馬車角落處,只是時不時拿眼去偷瞄四蓮,臉上滿是驚疑,二蓮定了心神,問出了夫妻二人的疑問,
「四妹……那……位公子是何人呀?」
四蓮應道,
「那位公子姓牟……」
「你……你怎會認識這種……這種富貴人家的公子?」
二蓮想起自己在馬車下頭,偷偷瞄了一眼那位公子爺,她看不見公子爺的臉,只瞧見他直直垂下來的狐皮大氅下擺,那上頭的狐狸毛,全是純黑色,一根雜毛都沒有,公子爺一動,黑色的狐狸皮就泛起一圈圈的漣漪,隱隱有光澤閃動,二蓮睜大了眼,張大了嘴,那樣的一件大氅,便是他們三輩子都掙不來的。
四蓮應道,
「他在秦先生那處讀書,有時過來吃麵……」
繼而瞥了關柱一眼,
「那位公子出身高貴,人卻極是熱心腸,最是見不得不平事,前頭倩娘在胡同口遇上惡少調戲……」
四蓮將前事講給二蓮夫妻聽,末了又道,
「聽說那位公子爺,手下的兩名小廝從小練的是外家功夫,出手很是有些重的,一小心便能打得人骨斷筋折……」
她滿意的看著關柱又畏懼的縮了縮身子,心中暗叫慚愧,
「借一借牟公子的威來嚇唬嚇唬他,指望他以後能有個怕懼,別打二姐了!」
事兒講完,楊花胡同也差不多到了,姐妹二人與關柱下車,回去賈家,賈金城與向氏見女兒臉上有添的傷痕,女婿的額頭也鼓起一個大包,大包之上還有一個大水泡,分明就是被人砸了,又燙著了,賈金城皺眉頭,
「怎得……又動手了?」
關柱與二蓮沒有吱聲,四蓮一仰腦袋應道,
「爹,二姐夫的傷是我打的!」
賈金城橫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向氏卻是怕女婿借著傷勢,還要賴在這裡,難得沒有藉機尋四蓮麻煩,只是連連擺手道,
「你們小夫妻的事兒,我們也不好多問,時辰不早了,快些上路,再晚些城門要關了!」
二蓮與關柱不敢多說,只得點頭稱是,眼看著午時要到了,都不敢在賈家吃飯了,便打算餓著肚子出門,還是三蓮捨不得二姐挨餓,從灶間裡拿了幾個干餅,裡頭夾了些臘肉給二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