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为他太心善了,让一个小奴才读书识字,若不是他放任小石头上学,小石头也不会遇见那些个多管闲事的酸儒,就不会生起反骨,胆敢背主去自立门户了。
待父亲一放他走,他赶忙回去自己的房间,草草一看,房间里没少太多东西,衣柜和鞋架里,他给小石头做的高档羊绒大衣和便宜些的布衫都在,皮鞋也没少,连书架上的书都没少一本。他没来整理行李,晏白感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既然小石头还没有收拾行李,那他改日还会再来吧?
“噔噔噔。”有人敲门。
小妹妹站在他的房间门口,怯弱地问:“大哥,姐姐说小石头哥哥走了,是真的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提哪壶,晏白瞪了她一眼:“没有!他会回来的。”
小妹妹犹豫着说:“可是,刚才小石头哥哥走之前,我看到他过来收拾行李了,我问他为什么只带这么点东西,他说他只有这么点东西。”
晏白第二天就去打听赵先生的住处,他那帮狐朋狗友都不清楚,还得再去问朋友,说这两日问到了就去告诉他。父亲又押着他非要他去陪未婚妻刘小姐,晏白不胜其烦。
大抵是他的敷衍态度太过明显,刘小姐回去与家长一说,对方家长告知他父亲,又被臭骂一顿。
他已经顾不上管这些了,小石头,小石头去哪了,他怎么敢走?他竟然真的走了吗?真的不回来了吗?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小石头找回来?
他顺风顺水的人生,第一次遭到了反抗。
恰在这最不凑巧的时候,雪上加霜的是,他母亲来了。之前母亲就写信过来说过要亲自参加他的订婚宴,但这些时日他烦的不得了,不小心把这件事忘了。
每年放假过节,他都会回家住一阵子,少则一周,多则一两个月,这次离上次见到母亲隔了半年时间。
母亲和他离乡时相差无几,依然端正严谨,她穿着一身旧式的旗袍,老气的花纹,与这个洋房格格不入。
月姨在外再端着正室的架势,在真正明媒正娶的妻子面前,到底是气短三分:“姐姐,我已经帮你把房间收拾好了……我想你大概睡不惯洋床,特意准备了一张架子床。”
母亲说:“老爷睡哪,我就睡哪。”
月姨一下子被堵得答不上话来,脸色瞬时变得相当难看,她再风光也不过是个做小的。
晏白在父亲面前还敢摆脸色,但在母亲面前是丁点都不敢忤逆的:“母亲。”
母亲见到他,微微一笑:“又长高了些。但瘦了许多。可是近来又要念书又要筹办订婚宴,所以累瘦了?”
“明天把那位刘家小姐叫来,我见见她,听说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我备了礼物送她,你信里也没说她喜欢什么,等会儿你过来挑一挑。”
母亲说着话,把姨娘当成不存在,自顾自拉着他走了。他跟着母亲进了房间,母亲带来的嬷嬷从竹笼里拿出一个螺钿红漆的饰盒,母亲打开,里面装着一整套的金玉饰:“你看如何?”
晏白无心看这些翡翠金银,他一眼就看到了方才箱笼里的另一个木盒,他以前见过那个盒子,里面装着家里下人们的身契,小石头的身契应该也在里面。
晏白心跳起来。
“你来了啊。”父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母亲转身过去,冷淡地颔:“嗯。”
父亲问:“小石头的身契带来了吗?”
母亲把盒子拿出来,用随身带着的铜钥打开锁,最上一三张就是小石头全家的身契,她没多问,当着晏白的面,直接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