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暖阳先去看了蔺董的情况,栾睿前脚一走,她便接到了钟守意的电话。第一句就是:“听说你今天和你的小陶医生一起去的医院?”
蔺暖阳听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有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立刻问道:“我现在不光没有人身自由连交友自由也没有了是吧?”
“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的小陶医生?”
钟守意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你起来:“蔺暖阳,你不觉得你太敏感了吗?我有说什么吗,我就问了一句,怎么就扯到你的人身自由和交友自由去了?你怎么就没人身自由了?你怎么就没有交友自由了?谁限制你了?是你自己封闭自己不去社交不去交友的!”
蔺暖阳愣住了。钟守意说的没错,的确是她敏感了,可为什么要敏感?她不想继续深想下去,神经质地甩甩头突然又意识到钟守意这连口的诘问恰好暴露了他的心虚,以前他犯了错就喜欢死鸭子嘴硬把问题反弹回来,现在还改不了这个死德行,他又何尝不是在敏感?!
“钟守意,你真觉得我有人身自由?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蔺元舟伙同肖家监视我的事!”
钟守意不说话了。不说话就是默认!蔺暖阳又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封闭了自己,那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钟守意颇有些气急败坏:“那你为什么不封闭到底,陶云澈又是怎么回事,让他留宿还带他去馨阳,你就这么封闭的吗?”
蔺暖阳给气笑了,转念一想,行,耍赖皮是吧,你钟守意的本事还是老娘教的!打蛇打七寸,钟守意的软肋她不用过脑子就知道!她笑了:“哎,我就对你们所有人封闭,就不对陶云澈,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比你们所有人都有人情味!这么多年了我的亲哥哥不是一直要把我从阴影里带出来吗,结果呢?我还实话告诉你我的哥哥,我还就能在陶云澈面前做回自己,所以,我只在他面前解除封闭,我只喜欢和他说话,以后我不但要他留宿我还要拿他当我最最最好的朋友,好到敞开心扉好到坦诚相待好到没有男女界限的那种!”
“蔺暖阳!”
“滚蛋,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吼,做不到还不许别人做,你和你的好小叔真不亏流着相似的血,一样的控制狂!”
钟守意不吼了,也没了话,他怎么也没想到无意的一句话惹得蔺暖阳这么大火。或者,他也不是无意,在开口的那一刻已经开始有针对性了,只是他不想承认而已。
两人握着手机胶着了两分钟,蔺暖阳听着钟守意那并不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总算痛快了一点,她也不着急挂,就那样耗着。过了一会儿,钟守意才悠悠开口:“你是不是因为工程款的事生我气?”
钟守意的不打自招让蔺暖阳没了脾气,她飞快地回道:“我不生气。我其实挺庆幸的,打从知道你回国的那一刻我就没指望你能帮我什么。知道为什么不指望吗,因为我太了解你。你总是拿着什么顾全大局或者你认为的正确坚定地站在自己的立场,别人是死是活你压根儿就不去想!算了,别辩驳了,你的大道理我都听腻了,闭嘴吧!”
“怎么说话呢你?!”
蔺暖阳一听更加火冒三丈:“不闭嘴是吧,来,你说,工程款是怎么回事,只要你能解释明白,我就跟你道歉,不含糊!”
可是钟守意解释不明白。他试图去解释,却说得磕磕巴巴,一分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蔺暖阳心里冷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钟守意的直肠子和一根筋,其实他完全可以把事推给别人,打个太极随便找个理由都行:刚回国不清楚、财务的问题、回去问一下等等等等,连她都能帮他想出无数个理由来,可他却没有。她太了解他,如果他真的懂变通,或许他们的关系就不会如此紧张。
“钟守意,别编了,咱都实诚一点,你拿爸爸批给我的钱干别的去了吧?”
一听这话躺在床上的蔺董突然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盯着蔺暖阳。
“呃,之前进的那批医疗器械尾款到期了,我们还要和厂家继续合作,曹晖山打申请,我给批了。我觉得事有轻重缓急,这是正事儿,你肯定能理解,对吧?”
蔺暖阳全身的血液直往脑袋里冲,头“嗡”地一下耳鸣一样响了起来,唯恐自己气晕过去开不了口,她冲电话吼了过去:“理解个屁!你脑子进屎了吗,那我的钱去堵曹晖山的窟窿,你就不限问清楚这尾款为什么没付?我为什么要理解?!”
但凡蔺暖阳嘴里说出“屎、尿、屁”这样的脏话,口拙的钟守意便不可能再有机会说什么,不怼得他求饶她必不罢休,他果断挂掉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忙音,蔺暖阳愣了一下:“我还没挂你的电话,你敢挂我的!”
蔺暖阳将手机重重地扔到沙上,头埋进臂弯里生生地给气哭了。她越想最近的事越来气,越想越觉得刚刚说的话还是太客气,怎么就没舍得多骂他几句!
蔺董连鞋都顾不上穿跑到客厅去安慰蔺暖阳,虽然没有听到钟守意说了些什么,但仅凭他把钱挪到别的地方就值一个“死孩子”的骂。
哭了几声,蔺暖阳脑子神奇地清醒了许多,一边担心蔺董动气伤身,一边又觉得委屈,抽噎着说:“你那个死孩子说我的馨阳不是正事儿,怎么就不是了?”
蔺董彻底无语,拍着蔺暖阳的背给她顺气,说:“看他离婚了的份上,别和他置气!”
蔺暖阳的哭声戛然而止,用极其正常的声音问:“这有什么关系?”
蔺董想笑没敢笑:“情商低不会说话才导致离婚,离婚了也挺惨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