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滚动着,不知道是行驶了多久,板车终于是停了下来。
“这找的是什么地方,臭都臭死了。”突然传来一声闷声,像是捂着鼻子说话。
盛昭池被人从马车上拽了下来,鼻息前的腥臭味陡然消散了些,但又进入到了另一股臭味中,盛昭池只感觉自己一天感受了死过去又活过来又死过去,三次来回。
只听拽她下来的那人在她耳边回答道:“知足吧,那件事情之后能找到这地方已经是不错了。”
说着,他好像蹲了下去,紧接着盛昭池便感觉自己脚上的麻绳被人解了开来,肩膀蓦然被人一推,“走吧。”
盛昭池的视野并未被放开,说话那人好似也知道这句话的毛病,手放在盛昭池的肩膀上推着她走。
盛昭池踉跄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被推着走。
走了不久,耳边传来一阵推门声,是木屋。
盛昭池不动声色的记下了这一路走来的特征,她被捆在背后的手绞了绞。手心了已经全是汗了。
跨过门槛,进了屋,一阵刺鼻的血腥味隔着头套都能闻见。
盛昭池的心下惊骇,这不会是什么杀人现场吧?
“咳咳咳……人带来了?”
说话的人距离盛昭池不远,但说话的语气像是受了什么重伤,语气虚浮得很。
盛昭池的脑袋飞旋转,近几日什么人会受这么重的伤……
突然唐砚则的督促在耳边回响起,盛昭池一愣,这人是管营?
想到这个人,盛昭池顿时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她记得柴文说过,管营劫法场时没成功,还受了重伤。
“解开吧。”
话音未落,盛昭池只觉得罩在头顶上的黑色布袋被人倏地拿了去,从黑暗里忽然回到光亮中,眼前一片不适应,她眨了眨眼睛。
等彻底适应过来以后,躺在床上的那人已经被人搀扶了起来。
他说,语气中恨意浓浓:“盛昭池……你可还记得我?”
盛昭池微微皱眉,“管营?”
“想不到啊,你还认识我呢。”管营冷呵一声,“咳咳,我听说你开了家食肆,生意还不错,呵。”
盛昭池知道他并不是寒暄,“一般,不算太好。”
管营的脸色白得快透明了,身上裹着不少的纱布,因为下床走动还渗出了不少血,红色的怪渗人。
他的眼眶猩红,他说:“怎么会,你当然是过的很好,我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你才是最后的赢家呢。”
盛昭池不明白他费尽心思把她绑来就是为了阴阳怪气,“管营,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咳咳咳……我找你来,当然是想让你们给我哥陪葬了。”他的声音很低哑,说完他便笑了起来,配上那一张惨白的脸,和猩红的眼,渗人得紧。
盛昭池的喉咙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她看着管营:“我们?还有谁?”
管营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盛昭池:“你的……姘头。”
盛昭池脑门顿时划过一个巨大的问号,谁的姘头?
“我已经让人去报信了,你最好祈祷,他会来,不然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折磨你吧。”
盛昭池恶寒一阵,她轻声问道:“你应该看到过你兄长……”
“闭嘴!”管营顿时握着双拳,裹着绷带的身躯上穿着的衣服宽松,但还是能看出来他的胸膛正剧烈地起伏着,两只猩红的眼睛瞪大,能清晰地看见褐色瞳仁边延伸出去的红血丝,下颚绷紧出咯咯的声音。
他脸上的乌青和脸颊上的伤口颤抖着,喉咙不断上下滚动着,愤怒地大骂过后又变成了含糊不清地呜咽:“你给我闭嘴……我哥他做的都是对的!我哥都是对的……他没错,错的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盛昭池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她惊惧地看着管营,总害怕他会突然一个愤起把她给砍了。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管营他用手支撑着木桌,双目圆睁,胸口上下起伏着:“没有误会,就是你们这群伪君子。”
他用手猛地一擦眼睛里渗出来的眼泪,恶狠狠地低下头瞪着盛昭池:“等你那姘头唐砚则来了,一切就都开始了。”
他说完,嘴角勾出一道诡佞的弧度。
盛昭池纳罕,他是怎么觉得唐砚则是她姘头的?
自从盛昭池的头罩被摘掉以后,除了一只陪在管营身边的,原先带她进门来的那几个便自觉的退出到门外去,还贴心地将门给关上了。
管营喊了两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迟迟不见外面的人推门而入。
他心下一沉,脸色灰暗地看了眼身边的手下,示意他出门去看看。
手下颔,走到盛昭池的身边时还不忘将捆在盛昭池手上的麻绳勒紧些。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就在那电光火石一瞬间,盛昭池只觉得一道银色的光从眼前掠过,一道温热喷射出来,喷洒到了脸上。
盛昭池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她木愣愣地看着刚才还趾高气昂面无表情的人现在正仰倒在桌上,一只银箭射穿了他的脖子,血液从贯穿的伤口处一瞬间就淌了一桌子,一点点滴落到地下。
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颤抖着抬起手捂住伤口,支支吾吾了半晌,一直到咽气。
盛昭池被吓地眼睛都不敢眨,瞳孔骤缩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