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挽风听闻自己提的条件有了眉目,当即做出表示:“学士放心,若能保我性命,崔某必将秘密告知。”
“崔主事,在此之前,我有些问题需要请教,与你的职务所辖有关,不涉及你的秘密。”陈宥在等婠顺利谈下潘岳的信号。
“但问无妨。”崔挽风的所有希望,现在都寄托在了陈宥身上。
陈宥问了些关于食材相性的问题,特别是对性热上火,滋补活血的食材尤其感兴趣。崔挽风本来是抱有戒心来回答的,后来现陈宥确实没有映射和套话,才慢慢放下戒心,一一进行了解答。
直到婠回到牢房,冲陈宥点了点头。这是婠谈下了潘岳的信号,陈宥现在对计划成功的把握,已经过了五成。
“崔主事,接下来你务必要做到这两件事:第一,吃掉潘统领给你的午膳,用膳时,必须引起狱卒的注意;第二,若口鼻出血,实为最佳,万不可擦拭,须假装昏厥;若能做到,此计便成了八九分。”陈宥提出了需要崔挽风配合的条件。
“莫非是让我假装中毒?”崔挽风问道。
“正是如此,我相信崔主事应擅于此道。”陈宥点头表示肯定。
“那之后呢?”崔挽风又问。
“之后的事,便不需崔主事操心了,潘统领会安排好一切的。崔主事日后只要安心服刑,不要太过张扬,则余生无虞。”陈宥也不肯向崔挽风透露更多的信息,以防生变。
可是以崔挽风狡猾的性格,他还是对自己押了重注的陈宥表现出了不放心:“明公可不是容你轻易糊弄之辈,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大费周章不说,还把我搭进去!”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有百分百成功的计策。当然,若崔主事即兴挥得越好,那么成功的概率就越大。”陈宥把难题又甩给了崔挽风。一方为保命,另一方为获密,自然是保命一方的压力更大。
“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打点安排,就不在天牢陪崔主事空耗时间了。但是请崔主事相信,从此刻起,我与你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要自保,而我要保你,告辞。”陈宥言毕便匆匆离去,经过潘岳身边,郑重的作了个揖:“有劳潘统领。”
离开刑部天牢之后,陈宥一路上与婠勾对步骤和细节,两人在中正大殿阶下散开,按陈宥的计划各自行事而去。
婠来到东宫求见太子,门口的侍应把她给拦下:“殿下正与丞相在书房叙话,请学士稍等,我去通传。”
丞相怎么也在!婠眉头一皱,陈宥要传的话里,有些内容是不能让丞相知道的!婠飞快的思考着,如何将陈宥要传递的信息进行加工。
侍应很快回来了:“殿下有请。”把婠让进了书房。
太子和丞相因为婠的到来而暂时停止了交谈,太子很热情的招呼婠落座,而丞相则是一脸冰冷的注视着她。
“婠学士此行,是有什么事要告知小王吗?”太子的谈话对象换成了婠。
“回殿下的话,小人确有事情奏报,希望能获得殿下的准许,”婠回了太子的话,转而对丞相也做了个揖,“昨夜唐突冒昧,惊扰丞相,小人当时也是结案心切,还望丞相见谅。”
在太子面前,李玄忠也不好作,只是象征性的摆了摆手,算是应了婠的致歉。
“禀殿下,命案的知情人崔挽风已经向刑部交代了罪状,并已获刑,今日申时便将押出京城服刑……”婠说到这里,便被太子打断了:“这些我已知晓,刑部的卷宗我一早便已看完,说些我不知道的。”
“日前殿下吩咐中书院草拟告示,收集证据和追本溯源,中书院自当有始有终。现崔挽风已经伏法,而他提到的巡林堂也与命案有关,小人想去那里走一遭,以保终案告示严谨。”这是婠临时加工出来的内容。
“这个想法很好,小王准了,何时动身?”太子心想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婠办事确实令人放心。
“这杊州不比京城,来回可能得耽搁月余,所以小人希望殿下能宽限些时限。”
“噢,这个好说,这样吧,年末之前,把结案告示整理出来即可。”太子如此宽限,是因为崔挽风交代的内容,在其他人看来已经令命案的缘由明朗了八九分,太子也不例外。殊不知那剩下的一二分,才是婠要深挖的重点所在。
可是在场的李玄忠,却隐隐感受到了威胁。虽然崔挽风明面上没有把密信的事情交代出去,可是崔挽风毕竟在巡林堂停留了数日,又雇了巡林堂的斥候行杀人灭口之事,说巡林堂毫不知情,李玄忠是不会相信的。
而且崔挽风已经知晓密信的内容,为了保命他在京城夹着尾巴主动伏法,远在杊州的巡林堂可就不好说了。他们既不受官府直接控制,也不是襄国子民。现在其族人殒命,若以此为由闹将起来,引起信王和太子的注意,那么婠此去走访,所获得的信息,难免会对李玄忠不利。
既然有此风险,何不趁现在婠人未动身,搏它一搏!
“婠学士,老夫认为,此行没有必要,”李玄忠充满威压的声音,令婠都得气运丹田来抵御,“崔挽风既已伏法,根据刑部所定罪责昭告各州便是。这只不过是生在京城近郊的命案而已,举国上下生的命案成百上千,若桩桩件件都如此严谨,岂不得劳师动众,动摇民心?”
婠就是要的这个切入点:“回丞相的话,正是因为此案生在京城近郊,才更应该重视,京城不稳,何谈民心啊?而且,崔挽风此人狡猾精明,与之打交道时小人就现其言不由衷,含糊其辞,似是有所隐瞒。现今虽已伏法,但他曾扬言自己鞍前马后的跟随丞相多年,对他不利就是对丞相不利!如此贬辱丞相声威,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