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阵阵,有些人厌烦听这样的声音,觉得嘈杂,听得原先就躁热的心情愈烦躁,潘垚却爱听这蝉鸣。
蝉儿的幼虫一生都在地下,汲取树根的汁水过活,它们要花两三年时间,甚至十来年,这才能蜕皮,成为成虫。
黑黑的蝉挥了挥蝉翼,站在高高的枝头,看着这明晃晃的世界,自然要将这份心意直抒,拼命地嘶吼,宣告它们一生最为绚烂时刻。
吃了午饭,又写了会儿大字,打了套拳,潘垚躺在竹床上,肚子搭个小毯子,心安理得的要去睡个觉。
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打盹儿。
她还是小朋友,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呢,得多睡睡觉,那样才能长个儿。
都说休息是为了走得更为长远,不单单喝枸杞茶的老仙儿懂养生,她潘垚也懂。
还没一会儿,小庙这处就响起了两道呼噜声,一道是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的老仙儿,还有一道轻微的,那是肚子上盖着小象红线毯的潘垚。
夏日炎炎,远处,徐徐清风吹拂着大榕树,一地的光影在摇曳。
乡间土路上,李燕芳骑着自行车,旁边还跟着忧心忡忡的何富贵,两人朝小庙这边骑来。
车轮子蹬得飞快,晒得干的地面有浮尘扬起。
李燕芳抽空抹了把脸上的飞灰,入手是自己热乎乎汗津津的脸,何富贵只有更甚。
只见他四十来岁了,面皮晒得黑,这会儿眉头拧着,脸上的褶子像是能夹死蚊子,一脸的愁苦相。
当爹当妈都不容易,孩子哟,那就是上辈子的债!操不完的心!
李燕芳暗暗叹了口气。
“富贵啊,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和你说,别人我是不敢打包票,这芭蕉村的小大仙,那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有她在,金成那孩子保准平平安安。”
“哎!”虽然还忧心,不过,有人出言安慰,那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听到李燕芳的宽慰,何富贵焦灼的心平静了一些。
六里镇到芭蕉村六七里的路,骑上自行车,这路其实也不远,只是何富贵心急,这才觉得路途漫长了一些。
远远瞧见那棵大榕树,李燕芳松了口气,自行车慢了下来。
“喏,就榕树后头的小庙,人应该在庙里。”
两人停了自行车在榕树下,朝小庙这边走来。
还未走到小庙门口,就瞧见那坐在蒲团上打坐的老仙儿,何富贵心中一松,心道,这般勤奋做功课,想来当真是高人。
才这样一想,就听到老仙儿嘴巴一撅,出那绵长又绕梁三尺的呼噜声。
何富贵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李燕芳哪里不知道这老邻居的所思所想,当即拉了拉何富贵的衣袖,压低了嗓门,小声道。
“不打紧,有真本事的是小大仙。”
在小字上头,她特意咬重了音,意在突出。
那边,潘垚耳朵里听到动静,从睡梦中醒来,她坐了起来,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瞧着小庙门口的人,有些意外道。
“宝珠奶奶,您怎么来了?”
何富贵和李燕芳顺着声音瞧了过去,就见小姑娘坐在竹床上,小象图案的红线小毯子还搁在肚子上,这东西他们家也有,小娃娃搁着肚子上盖着,不受凉,夏日时候最是好使了。
李燕芳还好,她是知道潘垚虽然年纪小,那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何富贵却一时有些傻眼。
知道小大仙年纪小,但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小!
知道是一回事,瞧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听到潘垚的声音,于大仙的呼噜声打了个磕绊,缓缓睁开眼睛,瞬间,坐在蒲团上,盘着腿儿,他是清醒又仙风道骨的老仙儿。
何富贵、李燕芳::::::
瞧着潘垚,李燕芳扯着何富贵就道,“小大仙,不好了,富贵家小子出事了!”
“就金成那小子!”
潘垚诧异,“何金成?他怎么了?”
李燕芳嘴皮子比何富贵利索,当下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就前两天你们考完试,他估计是挨了你小江老师的批评,心里不舒坦,又想着考试没考好,自己就躲了起来。”
“这不,那天夜里,镇上的人都去找了,找了大半宿,好不容易才在小三沟那附近找到了人。”
李燕芳一拍大腿,“真是一波三折,还以为找着人就没事了,这两天才现,金成有些不妥,木木愣愣不说,还自己一人在院子里玩洋画儿,嘴里嘀嘀咕咕。”
“对!”何富贵接过话茬,眼里闪过一道惊恐。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他平时最皮了,就是病了都没这样蔫耷,他妈妈还怨我那天打他屁股,下手太重,根本就不是那个事儿!”
“他撞邪了!”
“我总觉得,他是和一个我瞧不到的人在嘀嘀咕咕,我在旁边听了,金成声音含含糊糊,好像叫那人叫小宝,对方也是小娃娃。”
何富贵愁得不行,“这是叫小鬼缠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