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四贞没做过,自然不惧,“昨日她们突然来寻我,我就觉得很奇怪,如今想来,说不定她早就觉了什么,才会冒死找我,可惜我竟是没有察觉,若我能多问几句——”
“这跟你没有关系,”
昭宁打断了孔四贞的自责,“她们若事前就受到威胁,那见了你之后大可与你直言,又何必遮遮掩掩的?我倒是觉得,还是她们从你府上出去之后被人盯上了。孙延龄昨日在哪儿?”
孔四贞摇了摇头:“我早就不管他的行踪了,要么是在军中,要么就是又与那些闲散子弟饮酒作乐。”
说着,孔四贞又看向顺治:“皇上哥哥,毕竟是两条人命,我还是去一趟京兆衙门说清楚吧,别叫人觉得我仗势欺人。”
孔四贞心中有种预感,这事儿怕是跟撤藩有关,美娘母子两个的死就是冲着她来的,既如此,躲是没有用的,她越是退缩,越会叫人有机可乘。
事实证明,孔四贞的预感是对的。
尽管她已经十分配合,并且京兆衙门和刑部也确认美娘母子两个离开公主府后直接回了家,期间并没有与任何公主府的人有接触,但京城里依旧流言四起,矛头直指她因妒生恨而杀人。
御史台的很快就告到了顺治的面前,顺治却不屑一顾,只道若是孔四贞想要那母子二人的性命,根本无需遮掩。
然接踵而来的,却是朝中主战派掀开了孙延龄这些年来私下里做的事,直言其实为三藩内应,而孔四贞枉顾皇恩,嚣张跋扈,竟敢当街杀人,可见藩王习性难改,三藩必除。
众臣请求顺治严惩孔四贞夫妇,顺治大怒,言孙延龄之过,公主何辜?又令人拿孙延龄下狱候审。
其实这些年来孙延龄背地里做过什么,顺治心中早就有数,之所以一直留着他,就是为了今日。
一个外室女及其私生子被杀案,竟是牵连甚广,除了恭贞公主的额驸孙延龄之外,建宁公主的额驸,平西王吴三桂之子吴应熊亦是牵扯其中,据说正是吴应熊派人帮着孙延龄将这外室及其子除去的。
顺治立即命人将吴应熊收押,连带着同样是额驸的尚可喜之子尚之隆,耿继茂之子耿聚忠也都牵连,一并收押调查。
一时间风声鹤唳,便是再蠢笨之人也能瞧出皇上这是要对藩王动手了,而那三位藩王却是迟迟没有动静,仿佛并不知道儿子被抓的消息。
顺治当然不会干等着三藩造反,收押了几个额驸之后,他立刻带着几位公主一起往木兰与蒙古诸部会盟去了。
这举动便是告诉天下人,既然三藩枉顾皇恩,那大清自然还有其他盟友,公主金贵,不会因额驸之过受到牵连,相反,她们甚至还有机会再嫁蒙古。
原本只是为端敏公主一人择婿,如今却突然多了四位公主,其中除了建宁公主已有子嗣外,其他三位公主可都尚未有后,若能娶到,比之头婚也不差什么。
一时间蒙古诸部亦是心动,三位公主的年纪都不算小,蒙古人成亲又早,实在难寻年纪合适又尚未婚配的,故而一些已有家室的台吉们,也都蠢蠢欲动,觉得自己也有机会。
对于顺治这种行为,昭宁一直是不认可的。
当初要嫁两位公主的时候,她就曾经劝阻过,毕竟她知道三藩定会出事,公主出嫁怕是难得圆满,但当时情形没有如今这般紧张,朝中安抚为主的声音也比较大,加之公主们是居在京城的,所以最终还是下嫁了。
可成婚之后夫妻之间互相提防,又何谈举案齐眉,几来,具是怨偶。
如今额驸们下了狱,眼看着公主们要解脱了,却又被顺治拎来了蒙古,瞧这种待价而沽的架势,公主们着实可怜。
昭宁为此特意劝了顺治,希望他能多顾及公主们的心意,然而顺治却叫她自己问三位公主。
孔四贞对再嫁没什么兴,她年纪最大,已经过了渴望良人的时候,只盼着快些结束,叫她一个人好好的快活。
倒是柔嘉、和顺两位小公主竟是愿意改嫁的。
“皇额娘,当初我们离开家进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承担什么责任的,这些年虽然所托非人,但因为汗阿玛和您的庇佑,却也不曾受过什么委屈。”
柔嘉公主是安亲王的次女,相貌算不得出众,性子却沉稳大气,很有皇室贵女的风范。
“出行前,汗阿玛是问过我们的意愿的,他说这一次让我们自己挑,若是有喜欢的,他会为我们做主,若是没有,也不强求,”
和顺公主亦是温婉可人,“能得汗阿玛和皇额娘如此疼惜,是我们的福气,您放心,我们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们不会辜负您的期许,会过得很好的。”
孔四贞叹道:“竟是我最不得皇上哥哥的宠了,这话他怎么不对我说呢?”
昭宁笑着摇了摇头:“与你还用说这许多?有本事你就给我带个额驸回去,别总是嘴上厉害,做起事来还没你两个侄女痛快。”
孔四贞气结,赌咒一定要让昭宁打脸,可真到了围场该出头的时候,她反倒退缩了。
那些有家室的她不屑,年轻的小伙子她又臊得慌,横竖没一个合适的,何苦在外人面前现眼呢?
然而她却不知,有一个人一直远远的看着她,想上前却又不敢。
“又想被网子捆起来挨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