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四贞也不是当真任人欺负的人,只是如今这当口,她不太想惹事。
这几年云南平西王吴三桂、广东平南王尚可喜、福建靖南王耿精忠越来越肆无忌惮,顺治早有撤藩之心,只是念及百姓无辜,尚不想付诸武力,想要用怀柔之策罢了。
可三个藩王狼子野心,又如何能轻易就范?
面对顺治的旨意也是各种借口推脱,暗地里却是招兵买马,居心叵测。
在这个节骨眼上,身为藩王之女的孔四贞就尤为引人注目。
她虽不涉朝政,可却依旧有许多人明里暗里找她打听,甚至还有些主战派在暗中想要抓她的把柄,好以此作为出兵清缴三藩的借口。
虽然孔四贞相信顺治不会听信谗言,但她还是不想给顺治惹麻烦的,孙延龄的事儿不急,她都已经忍了许多年了,难道还差这一年半载吗?
等她皇上哥哥平定三藩之后,她定要与孙延龄彻底做个了断。
然而孔四贞想要暂时息事宁人,可别人却不想叫她置身事外。
美娘母子两个被轰出了公主府的第二日早上,就被人现横尸街头。
京兆衙门的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孔四贞人却是一早就进了宫。
昨儿美娘带着孩子上门的事儿自然瞒不住宫里,太后怕孔四贞心里难过,早早便派人来接了孔四贞,说是江南的贡缎到了,叫她自己来挑。
孔四贞到慈宁宫的时候,昭宁也在。
“今儿太阳是打西面出来的吗?”
孔四贞奇道,“怎么大早上的竟然能瞧见皇嫂,难不成皇上哥哥他终于——”
昭宁上前捂住孔四贞的嘴,埋怨道:“你这丫头,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胡说了,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受罪的是我。”
这些年来孔四贞早已经习惯了哥哥嫂嫂这秀恩爱的本事,笑着拉下昭宁的手,抱在怀里一起挤到太后身边去挑缎子。
她如何不知这是嫂嫂在担心她,这么多年来,嫂嫂总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其实,相比那些远嫁却英年早逝的公主们,她已经很幸运了。
不管孙延龄如何恶心她,至少不敢对她下手,有亲人们护着,她其实也没受过什么委屈。
挑选贡缎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孔四贞随便选了两匹就喊眼花,依偎着太后耍赖,昭宁叫人端了各色小吃来,三人一边吃着一边随意的聊天。
太后和昭宁都没有提起美娘的事儿,而是说起今年还要再去木兰围场,问孔四贞要不要跟着。
孔四贞自是要去的,这次围猎要给敏敏挑选额驸,她又怎么能不在呢?
因为昭宁的缘故,顺治对敏敏多了几分疼爱,对她的婚事也更加上心。
不像另外两位收养的和硕公主一个下嫁尚可喜之子尚之隆,一个下嫁耿继茂之子耿聚忠,看似比远嫁蒙古好些,但三藩狼子野心,又如何会真心爱护公主们?
好在公主们人都在京城,就算与额驸不睦,也能好好的生活。
而敏敏则是要嫁回科尔沁的,作为这一代第一个也许也是最后一个跟科尔沁结亲的公主,无论是大清还是科尔沁都尤为重视,科尔沁部已经上表了决心,无论顺治看上了哪位女婿,都会随公主常住京城。
这一次围猎科尔沁适龄的宗亲都会去,顺治已经说了,全凭敏敏自己喜欢哪个,就将哪个领回来。
孔四贞与昭宁和太后正说着敏敏适合个什么样的额驸,却瞧见顺治从外面走了进来。
顺治的脸色漆黑,像是刚刚过火,进来给太后请了个安就一屁股坐在昭宁旁边,不言不语的生闷气。
太后嫌弃的撇了撇嘴,对着孔四贞说道:“瞧瞧,这年纪越大越娇了,这是等着你皇嫂去哄呢。”
孔四贞低低笑了,看着昭宁不知在顺治耳边说了什么,就叫顺治脸色好看了许多,看得她好生羡慕。
“阿贞,这段日子你就在宫里陪着额娘吧,别出去了,”
顺治对着孔四贞说道,“过段时日就要出去木兰围场,这次额娘不愿意去,你帮着敏敏收拾收拾东西,她大大咧咧惯了,别什么都不带,到时候也没地方给她找。”
孔四贞放下手中的茶杯,定定的看着顺治说道:“皇上哥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就算太后不去,也不至于没人帮敏敏收拾东西,顺治这么说很明显就是想将她留在宫里的借口而已,定然是宫外出了什么事不想叫她知道。
其实还能有什么事儿呢,八成又是孙延龄搞了什么幺蛾子,她也不是小姑娘了,还能躲在额娘怀里不管不顾就当事情没生吗?
顺治见瞒不过,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也跟你没什么关系,就是孙延龄养的那个外室没了。”
“没了?”
孔四贞惊道,“怎么没的?昨儿还好好的啊,那孩子呢?”
“孩子,也没了。”顺治答道。
孔四贞攥紧双手,又道:“这好端端的两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没了吧?皇上哥哥,你不要瞒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大早被人现死在街上,京兆府查到他们昨日去了你府上,想问问你叫我给拦回去了,”
顺治解释道,“我已经叫刑部和大理寺去调查,你不用急,在宫里等消息就是了。”
“他们若想问,只管叫他们来问,别叫他们在我这儿绕圈子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