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学之人既是莫宗良,又只在林府之内上学,有些规矩倒不必过于讲究。
尤其杨宗泉也觉得自家儿子学问不高,只对舞刀弄剑有兴,现也想让儿子读几本书,又将杨六通打过来旁听,就引得郭四喜也时常要过来听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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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文要赶着码字,今天迟了。
第53章
郭四喜每每来时,亦要带着香菱,直道香菱既要在黛玉等人成立诗社前学会作诗,哪能不勤学苦练?
香菱本就惦记这事,每日里已捧着黛玉看过,又曾圈过、注释过的那几本诗经看个不停,今又听郭四喜如此说,更是急着学出些名堂来。
为此她固然先前还有些担心是否不合规矩,但见府内无一人有所微词,就连紫鹃亦不再多说什么,只随着郭四喜和她任意行事,她便与郭四喜一起去听莫宗良讲课了。
黛玉喜香菱认真勤奋,亦盼香菱早日学有所成,更让香菱只需专心学诗。
香菱初时见莫宗良,还多少有点不自在,纵还有郭四喜等人在旁,也不敢过度亲近莫宗良。
后常听莫宗良解说诗词微妙深意,对莫宗良于敬仰中添了几分孺慕,每日里听课分外认真,乃至反过来再去邀郭四喜同去听课了。
林府中众人皆得自在,荣国府上下却非如此。
贾母固然好不容易被王夫人等人劝住了,允了宝玉跟贾政上任,只因贾政仍未须上任,宝玉又盼与诸姐妹道别,央着贾母请黛玉和湘云到府。
贾母不能将他留在身边,已念着当如何补偿,又怎会不答应他这小小请求,定于正月二十替宝玉践行,届时便命人分别到保龄侯府与林府接人。
事既定下,帖子合该先送去。
黛玉在家里收到帖子,瞅了半晌。
正值香菱上学回来,凑近就着她看了看,立刻笑道∶“老太太这日子择得巧了,次日就是宝姑娘生日。”
“这可真巧了。”黛玉再把帖子看了看,“我要替宝玉准备赠别之礼,更要替宝姐姐作生辰之贺。”
“可不呢?”香菱点着头道,“宝玉还好说,若姑娘送的,定能令他欢喜。只宝姑娘素来也不见有什么偏爱之物,我往昔在薛家,竟也不曾见她特别在意什么东西。”
“宝姑娘惦记着的无非是薛奶奶和薛大爷,却也只念着他们身体康健,并不作多想。依我看,姑娘往常也有作两色针线,如姑娘年前才绣好的牡丹手帕,也很合当了。”
黛玉不由打她道∶“好个香菱!既来了我林家,竟还惦记着你宝姑娘呢?我做了近一年,可算年前将这手帕上的牡丹花绣好,你就惦记着送你宝姑娘了?”
香菱急得涨红了脸,又不知如何辩驳。
一旁的霜帘忙道∶“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菱姐姐是个心实的,偏还如此打她?菱姐姐一心为你送什么给宝姑娘出谋划策,你合该好生谢谢菱姐姐才对。”
香菱方知黛玉并非真觉得自己身在林府心在薛家,松了口气,向霜帘笑道∶“只要我说的对姑娘能有些帮助,我已心满意足了,还求什么呢?”
黛玉嘴一张,正要再打香菱,来了林家,如何不也是惦记着读书学诗的?只瞧见霜帘给自己递的眼色,心内明白。
她忙拉着香菱改口笑道∶“菱姐姐,我刚才开玩笑呢,你别放心上才是真。”
“到底霜帘说得对,是我该谢谢你。依我看,那牡丹手帕也正合送给宝姐姐的,只不知道云儿可也知道那日是宝姐姐生辰?若她也要给宝姐姐送些什么,多半也会送她旧日所做针线。我做得少,只怕做得不如她,倒被她比下去了。”
黛玉再想想,又道∶“我倒该遣人去和云儿说上一声,省得她不知道,若我给宝姐姐送了礼,她却什么都没准备,这就不合适了。且她又和宝姐姐如此要好的,倘知道了,怕心里不舒服呢。”
至于三春姐妹,倒等去了荣府再说也不迟。毕竟那是姐妹三人的家,东西都在,随时皆可备上。
香菱笑着应了,忍不住又问黛玉∶“姑娘可要给宝玉送什么?”
黛玉目光在室内一扫,正好瞧见桌上今晨才写的一诗,本欲待墨干了再收起,结果至今仍用镇纸压着未曾动。
她笑道∶“宝玉那人,若是他要送礼于人,多半要觉得送什么银钱吃穿的东西,都不算他的,唯有他自己写的一张字、画的一张画,才算他的。”
“可不正因此,他才最爱向女孩儿们要些自做的玩意儿?只因他也觉得唯有这些东西,才算是这些女孩儿们的。亦是这缘故,他身上那些针线活往往要求高得很,寻常人做的还不乐意用。”
霜帘忙问∶“那姑娘是准备送针线活了?只是姑娘现可还有什么针线活能送人?倒有一个去年不曾完工的荷包,可正月里头不能动针线,便是不管这规矩,怕也赶不完。”
黛玉嗔道∶“我一年才做那么些许针线活呢,可不再送他了。我可记得前不久才曾送过他荷包。今儿既要送,送画送字,我现又不知道该作何画、写何字。即非有感而生,强自作出,又有何?”
她说着,倒转向香菱笑道∶“你可也记住了?作诗合当由情而生,以诗寄情,如此方好呢。”
香菱默默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