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吧……”张笃叹了口气,往楼上又看了一眼,“希望秦娘子早些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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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在做一个凌乱的梦。
梦中徐淮信逼到她面前来想动手动脚的时候,她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撕扯,耳边充满了徐淮信的尖声嘶吼,几乎让她耳朵都要聋掉了。
但她丝毫不敢松口,直到口中有了血腥味道,直到她被推着撞到了墙上。
在那一刻她听到了外面脚步杂乱的声音,然后便陷入了安静又沉默的黑暗之中。
而此时此刻她感觉到了头疼,前所未有的头疼迫使她睁开眼睛,这一瞬似乎回到了两年前一样,她不敢睁开眼睛,生怕自己眼前又是一片红朦。
只是耳边又有吵闹的声音,她来不及分辨那些吵闹到底在说什么,强行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松了口气——她看得清楚,眼前是芦苗在大吼大叫。
“醒了!!!!”芦苗几乎跳起来了,“月啊,你看得清吗?能说话吗?”一边说着她在她眼前用手比了个三,又急切问道,“能分辨这是几吗?是一还是二?”
秦月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头,果然隔着头就摸到了一个鼓包,她看了一眼芦苗,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喂了口水。
“不会砸到头就傻了吧?”芦苗脸上担心极了。
温水润过嗓子,她艰难地笑了笑:“没傻,你刚比了个三。”
“太好了!月啊你吓死我了!”芦苗扑过来抱住了她,“下次你出门必须要带着人,要带四个!不许一个人出门了!”
“那么大排场吗……?”秦月有些想笑,但现笑得太狠就会头疼,只好让自己平静下来,“所以我怎么回来的?我就记得我咬了徐淮信的耳朵,然后被他抓着撞了墙,然后醒来就回来了。”
“张公子啊!多亏了张公子帮忙!”芦苗松开了秦月,眼泪汪汪,“吓死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还好有张公子帮忙!”说着她不等秦月再说话,又道,“你别说话了,我让大夫上来给你把脉,这必须要补一补!还好你头硬没有流血,否则的话那可怎么办才好!”
秦月想笑又不敢笑,只好乖乖地躺下来,等着大夫进来把脉开方子。
她看着芦苗在旁边絮絮叨叨,让老大夫几乎不胜其扰,又想起来自己晕过去之前听到的那脚步杂乱的声响。
所以是张笃带着人去救她回来的吗?
第7o章女人女人太难
这一天晚上芦苗陪在了秦月屋子里面。
秦月头上撞了这一下,显然是不太好放她一个人在屋子里面躺着的,有个人照顾才有照应。
喝了大夫开的药,秦月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到了半夜倒是清醒起来,睁着眼睛半晌没有睡意。
她翻了两次身便被芦苗察觉了,芦苗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含含糊糊嘀咕:“是不舒服吗?头晕?还是想起来方便了?”
秦月有些歉意地再次翻身面对了芦苗,她是没想到会把芦苗给吵醒的,她低声道:“没有,就是睡不着了。你睡吧!”
“真的没事?有事就要说,别憋着不说啊!你可是脑袋撞了墙的!”芦苗轻轻地在她头上那个大包上面碰了一下,“感觉一点都没有变小,哎,好怕你这撞出个好歹来。”
秦月握了一下芦苗的手,道:“真的没事,快睡吧!”
芦苗不放心,还是坐起来点灯对着她看了两眼,见她神色如常,才熄了灯重躺下了。
不一会儿身旁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秦月躺在床上没有再翻身,她闭上了眼睛,还是没什么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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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在想,若从她离开秦家开始算起,生死攸关,她已经被第三个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了。
第一个是容昭,他把她从冰冷的河水里面捞起来,她还能想起那河水的刺骨,却有些忘却那时候的复杂心情——或者说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又生了更多的事情,她再难以找回那时候的感激与最朴实想要报答的爱。
她曾经真的全心全意地用自己满腔的爱去回报,可大约是投入太多,又伤得太狠,她那时候被庾易从城墙下扒出来的时候,便再没有如对待容昭时候那样的心思了。
庾易对她大约也没有什么心思,他没有要求过什么,但她过年过节送的礼物还是都收下,于是这些年的往来到如今,她和他还是客气的熟人,甚至都没有因为芦苗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这样的距离是让她感觉到安心的,她并不擅长去处理这样的人际关系,她只知道有些时候不谈男女之间的感情,最简单的相处是最容易的。
而这一次是张笃,她应该怎样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她不知道张笃会想要怎样的报答,可她却很清楚自己并不想和张笃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她和张笃之间差异太大了,在容府的六年教会了她什么是身份和地位的差异,什么是门当户对。
张笃对她是因美色而起,色衰而爱驰这句话能完美地概括每一个建立在美色之上的关系。
她与张笃注定是不能走到最后的,如果她满足了张笃的想法,就算不做正妻只做妾,她也将要面对的恐怕是比在容府还要复杂的关系。
毕竟容府之中容昭做主,而张家……张笃的父母尚在,还有兄弟姐妹,满满当当一大家子人,她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人进了张家只会是毫无活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