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连忙说好,许惟肖回头翻出包里的记本,不慌不忙的走出了教室。
然后左拐,进了女厕所。
徐中的卫生间很出名,在她们入学前一年,卫生间安上了化妆镜和大理石面的洗手台,这在林城的学校相当于贵宾级待遇,很多外校的学生来这里考试,都要到卫生间来一次“徐中厕所一日游”。
只是这面镜子此时对许惟肖并不那样友好,她攥着记本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再怎样用力都挤不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那些男生总是喜欢来问她题,她成绩好,人也漂亮,从小大家就都喜欢她,小时候大家玩丢手绢,转圈圈前,相邻的男生会狠狠蹭干净自己的手,才敢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
她喜欢他们来问自己题,她喜欢被在乎,她是最好的许惟肖。
可如果,许惟肖变得不再好。
“期期。”许惟肖拿出记本,上面是男生刚刚问自己的那道题,“你算算看这道题等于几。”
陈期正在写做英语习题,听到她问,很快算出了答案。
“上课老师讲的题你都听懂了吗……我……我上课犯困着,都没怎么听。”
陈期幸灾乐祸的笑了,神神秘秘的:“上课我和余期玩了会儿五子棋,老师讲的题我俩只听了答案。”
“那你……”
那你都会吗,你听得懂吗,你做每道题都这么快吗。许惟肖有很多很多的问题,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坦诚地说出口。
“怎么了?”陈期回过神,敲了敲她的手背,没想到许惟肖的表情忽然垮下来,心事重重的回了座位。
听到了动静,正在补觉的余期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不知道在哼哼些什么,陈期凑过去听,很温柔的回应:“英语课,别睡了,待会老师听写单词。”
见余期不动,陈期一把把她抱着的书包抽了出来,许惟肖回到座位时,刚好听到余期的脑袋砸向桌面的巨响。
全班都在笑,余期男生性子,人缘很好,女生把她当姐妹男生把她当兄弟,所有人都和她合得来,见她出丑,大家都报以没有恶意的嬉笑。
只有许惟肖,嘴角抿成了一条冷漠的直线。
116。
上了初中,体育课再也不是哪个老师都能来分点时间的小可怜,因为中考考体育的缘故,体育课变得和语数英一样重要,体育测试成绩甚至出现在月考成绩单上,成为大家的噩梦。
体育课的内容机械而单调,排队到操场,四组一分钟跳绳,男生到工具室拿实心球,女生到器械室拿垫子,两两一组练习实心球和仰卧起坐,最后是让所有人埋怨的八百米和一千米。
用班主任的话来说:“学习成绩不好有可能是智力问题,但是体育拿不到满分就是态度问题,至于体能的差异,你比别人跑的多,你知道花时间下功夫,肯定就能赶得上,人家残疾人还去参加奥运会呢,你们一个个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凭什么喊累。”
别的学校的老师可能只要求及格,但是徐中的孩子只能拿满分,徐中两个字代表着更高的标准,更高的要求,或者说是最高的标准,最高的要求。
就连期中考试的卷子都和其他学校不一样,他们考完林城的卷子,还要考一套市联考的卷子,林城的卷子就是垃圾,哄小孩玩的,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老师们总是很骄傲的这样说。
早上起的晚了没吃早饭,跳完绳陈期都点晕,就一个人站到阴影里慢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许惟肖跑过来,盘好的丸子头已经散了,脸上也红红的,但是看起来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疲惫:“期期,待会儿做仰卧起坐咱俩一组吧,我同桌没来。”
“可是……”
“你不愿意跟我一组啊。”
“不是不愿意。”陈期稳住她,“我之前都和余期一组,她已经去拿垫子了,我和你一组余期怎么办啊。”
许惟肖嘟起嘴:“那你就不要我了?你选她还是选我。”
陈期深吸一口气,许惟肖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长不大。
她继续揉着太阳穴,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要不这样吧,你和余期一组,我等你俩做完再做,行吧。”
没想到许惟肖仍旧不乐意,脸一黑,扔下一句“爱乐意不乐意”,扭头就走了。
第一组做完,陈期从垫子上起身,跪在了余期脚面上,看着余期吭哧吭哧艰难起身时,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
大概是三年级,她抱着零食在安辰家看电视,安冀姐回来看到他俩,突然悠悠的说:“少吃点,别看你俩现在瘦,胖子都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
安冀姐随口的一句话成了陈期那段时间的心魔,因为妈妈之前的玩笑话,她一直对胖这个字很敏感,那个冬天她每天晚上都要在睡前做六十个仰卧起坐。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现在才这么厉害的?”走向跑道的路上,刚被折磨完的余期气喘吁吁的问。
开学第一节体育课,陈期就拿下了仰卧起坐的满分,全班女生俯称臣,赞叹不已,陈期的光辉成绩让当时刚刚夸下海口说要罩着她的余期都有了一丝的挫败。
什么嘛,看着就是个身娇体弱的小丫头,怎么体力这么好。
“可能是吧,也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练过舞,那段时间集训,我都觉得自己有肌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