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韵被噎住,愣了愣,说:“你看,即使不用先验,我也很容易就能找到我们之间不合适的地方,比如你总是粗暴打断别人说话,比如你吸烟……这些我都不喜欢。”
“这是小事,真要相处,全可以磨合着改。”
“对,是小事。很多恋人在一起,能够忍受对方的缺点,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相爱。我对你,没有爱——”
“够了。”田乐说完这句,在原地停了许久,忽然低声骂了句脏话,终于转身离开。
49、
“……对不起,电影项目这回真要没了。”
“没了就没了呗,你因为这个丢的项目还少吗?”向荷听完文景韵的叙述,只潦草表了这样一句评价。
“怎么听上去像在责怪我?”
“那不至于,你是我的宝贝。”
文景韵没忍住笑场。
向荷在电话那头一边处理工作一边说:“等于你在江圆那边就认怂,在田乐面前倒挺刚。”
“我一向这样。”
“懂事。”向荷也笑着说,“我感觉江圆像个神经病,打交道确实要悠着点。”
“说神经病有些过,只能说,她比较不太像我们这样,”文景韵斟酌了一下用词,“正常。”
这个词让向荷停下手上工作。
“不对,不应该用正常,她是比较偏激。”文景韵又补充了一句。
田乐一开始看上的,正是江圆的偏激。
他们这些正经考学上来的,艺术史艺术理论和艺术作品都当课业。但人学得多了,大脑里会有一种潜意识,下意识地喜欢接近极端的人和事。田乐读书那会儿,非常迷恋江圆身上的“不正常”。
刚好江圆对田乐也是一见钟情。大学时,田乐是个意气风的才子,看她的目光总是很炽热,江圆喜欢他对自己那种强烈的占有欲。他们成日成日地在一起,看片、亲热、聊些风月或者其他轻浮的话题。那些美好的日子是真实生过的,江圆记性好,记得牢,重要的片刻,一个也没忘掉。
“是我变了吗?”江圆问他。
两人都吸烟,在酒店房间靠窗的地方用烟雾营造出一个幻境。田乐坐在椅子旁的地毯上,江圆则瘫坐在圈椅里。
“你没变。”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从前那样?为什么你不再专注看我?”
“这题目你问过我一万次了。”
“你的答案还是一样?”
“一样。”
“可我不觉得是你变了。”
“别再往下聊了,车轱辘的话来回,没意思。”
江圆轻笑,“来这之前我以为你只是一时鲜,你老这样,我习惯了——”
“我对她不是一时鲜。”
“她对你呢?你什么时候做人这么下贱了,田乐?”
“是吧。”田乐听到这个词不怒反笑,心里有一种平衡的快感。本来他下贱只是自己知道的事,现在被一个无比亲密的人以这样的口吻说出来,他感到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