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帮你争取一下,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许再出岔子了!卢晚晚啊,你要打起精神,一个医生垂头丧气像个什么样子!患者看见你这样,能好吗?”陈教授到底还是心疼她,越是疼爱,就越是严厉。
卢晚晚低着头,小声说:“我不去,教授您把机会给别人吧。”
“你说什么?”
“请您把机会给别人吧,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教授,我不学医了。”
“什么?”
陈教授其实听见了,却难以置信。卢晚晚自然也知道,面对盛怒的陈教授,她深呼吸一口气说:“我说,我不学医了。”
“啪”的一声,陈教授扔了手里的论文,砸在了卢晚晚的身上。
卢晚晚眼睛都没眨一下,自然也没有躲开。
“当初进医学院过的誓忘了吗?你是想去搞那些破点心吗?卢晚晚你现在脑子清醒吗?我不反对你有个人爱好,但是不学医不行!”
“对不起。陈教授,我真的学不了了……”卢晚晚觉得浑身无力,陈教授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的身上,她不知道这算是几级的疼痛,只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陈教授的怒火渐渐熄灭,他的学生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拍了拍卢晚晚的肩膀,用略带恳求的语气说:“我知道学医很苦,你再咬咬牙,坚持坚持呢?晚晚啊,坚持一下行吗?”
卢晚晚摇着头,后退了一步,冲陈教授鞠了三个躬:“对不起,教授,我让您失望了。”
她说完跑出了办公室,她再也没有退路,只能孤独前行。
已经半个月没有和任初见面了,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常态,任初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强撑着,打起了精神。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不少酸楚,两个人去约会,都带着小心翼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之间有许多话题不能触碰,都各自小心地对待对方,维持着这一段关系。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情侣都会慢慢走到这个境地,她欲言又止了许久之后,任初率先开口了:“昨天见到你和安嘉先了,你们最近好像经常在一起,他怎么了?”
“他最近不太好,我在安慰他。”卢晚晚勉强笑了一下。
其实也说不上谁安慰谁,就在前几天,她收到了一个国外寄来的包裹,是梁夏父母寄来的,她和安嘉先一起拆开看了,却没想到,是梁夏去世的消息。
梁夏,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梁夏,可爱又可恶的人。
梁夏,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曾经最无法原谅的人。
卢晚晚记得,第一次见到梁夏的时候,还是高中。梁夏瘦瘦小小的,转到这所学校。那时候班级里有几个女生总是欺负她,她忍气吞声,过得十分可怜。有一次恰好被卢晚晚给撞见了,她是班长,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生。
卢晚晚呵斥了那些人,从此站在了梁夏的身前,成了她的保护伞。梁夏很依赖她,那个时候她和梁夏的关系,甚至比顾桥还要亲密。
直到文理分班,直到她们认识了安嘉先。
高二分班后的第一天,卢晚晚在教室里见到了安嘉先,他是全校第一名,蝉联三好学生,是所有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卢晚晚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安嘉先,她把这种喜欢藏在心里,直到这种喜欢快满得要溢出来的时候,她告诉了梁夏。因为三个人是彼此最要好的朋友,所以卢晚晚并不想破坏,小心藏着喜欢,觉得这就是最幸福的日子。
后来高中毕业,卢晚晚和安嘉先一起考上了Z大,梁夏却去了浅岛市另外一所大学,去学习德语。卢晚晚和安嘉先还是一个班的同学,两个人越亲密起来。就在卢晚晚以为水到渠成的时候,安嘉先在“明天”私房菜的包房里,哭着告诉她,他失恋了,梁夏和他分手了。
卢晚晚如遭晴天霹雳,她从不知道梁夏和安嘉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后来她听安嘉先说起,才推算出,原来卢晚晚告诉梁夏自己喜欢安嘉先没多久,他们两个就在一起了。
本来应该讨厌梁夏的,可她说不上来那种情绪。她也分不清到底是谁背叛了谁,渐渐地,她觉,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安嘉先,她终于放下了这段执念。就在她以为,三个人的友谊可以回到原点的时候,梁夏要出国了,她拿到了德国考察团的交换生名额。
在咖啡厅里,他们三个以老友的身份聚会,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的日子。梁夏偷偷告诉卢晚晚,她说的再见是再也不见。本以为是一句戏言,没想到一语成谶,天人永隔,再不相见。
梁夏在德国出了车祸,当场死亡,伴随着她的只有一个包裹,上面的地址是卢晚晚的,那是她要寄给卢晚晚和安嘉先的礼物。
梁夏的父母在料理完梁夏的后事之后,把这个包裹寄了回来。只写了卢晚晚的名字,因为梁夏父母还不知道梁夏和安嘉先的恋情。
惊闻噩耗,她和安嘉先一起缅怀梁夏,大哭大醉,或许这一幕被任初看到了吧,卢晚晚想。
任初“哦”了一声,有些失落,也有些赌气地说:“我最近其实也不太好。”
“你怎么了?”卢晚晚问。
该怎么说,工作压力大,家里压力大,求学压力大?这些都不应该让她来承担,任初想了想笑着说:“换季了,有点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