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心急了吧,还没入洞房呢。”
葡萄脸颊已羞窘的不成样子,她纤细的手臂,被谢陵虚虚揽着,整个人好似被谢陵圈在怀里。葡萄忙从谢陵怀中退出,接茶奉茶。程阿婆喝罢谢陵的茶,突然拉着谢陵的手,轻声说道:“葡萄她还小,恐怕有不懂事的地方,谢郎君你可要多担待。谢郎君你是个文人,以后教导规训葡萄,都是应该的。只有两件事我要嘱咐你——”
谢陵被程阿婆拉住手掌,指腹触碰到的是温暖而粗糙的皮肤。谢陵直视着程阿婆,她的脸上留下了许多难以磨灭的痕迹,即使整个人强撑着精神,但周身上下,都散着一种腐朽的味道。谢陵跟在周大夫身旁许久,深知程阿婆是日薄西山之态,并没有多少时日了。面对程阿婆的长辈姿态,谢陵并不反感,放轻了语气:“请讲。”
程阿婆缓缓道:“一是你不许欺辱葡萄,她身子弱,你又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妻子若是有错,你有许多法子可以劝解,万万不可伤她折辱她。二则,人心易变。薄情儿郎的故事并不在少数,若当真有那么一日,便是我的葡萄,和你的姻缘情分断了。我只愿你,当机立断,莫要抓着不放,平白地伤了葡萄的心。常言道,长痛不如短痛,你懂的比我多,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闻言,谢陵面色怔然。周围的喧闹声音,也瞬间停了下来,众人没有想到,在大喜之日,程阿婆竟然会说出倘若谢陵负心薄情,定然不要拖累葡萄,当即分开才是正事的话。周大夫忙解围道:“阿婆这是关心则乱。”
其余人忙附和:“对对对,关心则乱。”
程阿婆却拉着谢陵的手掌,势必要他给出一个答案。谢陵只得允诺道:“我答应。”
得到谢陵的承诺,程阿婆陡然失去力气,身子向后倒去,开始猛烈地咳嗽。葡萄的心提的高高的,急切地走上前去:“阿婆……”
程阿婆用了两口茶水,才逐渐缓过气来,她宽慰葡萄:“我没事,继续行礼罢。”
热闹声响起,葡萄被送到了里屋,等候着谢陵的归来。从黄昏等到月上柳梢头,屋檐下的灯笼都点亮了,映照的院子里面亮堂堂的。橘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纸,进入屋内。葡萄拿起桌上、顾双儿特意留给她的橘饼,小口地咬着嚼着。
一张橘饼还没吃完,屋门便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青色高靴,这样子葡萄识得,与她夫妻对拜时,谢陵就是穿着这样的靴子。
葡萄手中的橘饼无处可藏,她就只能抓在手心。谢陵举起秤杆,轻松一挑,满室灯火便倒映在葡萄眼中。葡萄眼眸里的茫然很快便被惊讶、羞窘取代,胭脂色布满了她的脸颊。
谢陵声音清冷,依照刘婶子的嘱托,说出了那句吉祥话:“称心如意。”
葡萄满脸局促,唇瓣张了又合,好半天都没说出半个字来。
谢陵坐在葡萄身旁。葡萄不敢抬起眼睛去瞧,两人之间靠的多么相近,仿佛气息都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谢陵淡声问道:“可是饿了?”
葡萄点点头,一会儿又摇头道:“刚刚是饿了,吃了橘饼就不觉得饿了。”
说罢,葡萄便想起,自己手中还有半块橘饼。葡萄忙站起身,将橘饼放回盘子里,但掌心已经沾满了雪白的糖霜,用手帕擦却怎么都擦不掉。
谢陵突然道:“该安寝了。”
葡萄轻声应了,直到她被谢陵压在床榻上时,脑海中才恍惚想起:两人还没有用交杯酒呢,喝了交杯酒,才做真夫妻。但谢陵也许是忘记了,可是葡萄一个嫁娘,说不出要同谢陵吃酒的话来,便由着谢陵去了。
洞房花烛夜,谢陵本想要草草了事,毕竟他只是将葡萄作为一个妾室对待,在这其中并没有多少情意在。但谢陵素了十几载,偶然近了女子的身子,一时想要及时抽身,确实不能的。从葡萄乌黑莹润的眼睛中,谢陵能够清晰地看出自己此时此刻的丑态——为男欢女爱所迷惑的丑陋面容。谢陵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自己,他用宽大的手掌,遮住葡萄的眼睛。
但一叶障目,只能欺骗自己罢了。
谢陵极其失态,他意识沉浮间,却突然想起葡萄的身份,他用一纸纳妾书,定下的葡萄的身份——葡萄是妾,而妾本来就是以色侍人的玩意儿。谢陵突然想的通彻,他不必遮掩自己心底的那些恶劣的念头,反而可以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施于葡萄身上。
毕竟,葡萄只是妾罢了。
脖颈传来的痛感,让葡萄心头一跳,她不明白,为何刚才还极其温柔克制的谢陵,此刻却好像换了一个人。葡萄看不见眼前的景象,这让她觉得心乱。但葡萄挣脱不开谢陵的力气,她只能被迫地陷在黑暗之中。
白皙的肌肤,留下青色的痕迹。葡萄心中畏惧,她不愿意相信,眼前的谢陵是自己倾慕的那个风度翩翩,愿意为她讲话的谢郎君。但葡萄又清楚地知道,那就是谢陵。
葡萄张开唇,声音在抖:“谢郎君,我好怕。”
回答她的,只有谢陵沉闷的吐息声音,仿佛囚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朝放出,定然会变得肆无忌惮,令人畏惧的。
第18章第18章
窗外树影晃动,皎洁月色透过稀疏的树叶,倾泄在雪白的肌肤上。谢陵额头沁出了汗珠,耳旁传来了葡萄勉强克制的轻绵啜泣声音。谢陵觉得心中烦躁,但他的手掌,却不舍得从葡萄纤细的腰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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