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在吃食上极尽奢侈,可并未扰乱过涪陵城内的账目,张府上下所用的银两,所购置的物件,大多数花用是张夫人带来的陪嫁店铺。
这些店铺经营有道,盈利颇丰,每月都有不少进项,张大人的俸禄与之相比,可以算得上微薄了。
如果按这般查下去,张大人虽奢侈,却也没什么过错。
事情的转机是在一只鸟身上,那是张大人之子张尚养的一只学舌鸟,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质。
混迹在张府的士兵,便听府中的小厮吹嘘,这一只学舌鸟,便抵得上一座宅子。
士兵便跟着附和了两声,张夫人果真经营有道,那小厮嗤笑了两声,笑他进府晚,不知道其中的门道,所看到的只是表象。
士兵便顺着小厮所言,查了下去。店铺确实是在张夫人名下,但做的却是没有货品的生意。
这店铺只是挂着一个空壳,契约上记载了白米进价二十个铜板,售价二十五个铜板,实际却是一个铜板未出,一斤米没卖,账簿上写上赚了五个铜板,实际二十五个铜板进了口袋。
至于买白米的主顾,也不是送银钱上门的散财童子,而是有所求。
他给张夫人的店铺送上银钱,张大人便为他寻找便利。
像此次赈灾,刚开始水患来的急切,赈灾使赶到之前,流民必定会遭遇饥寒,圣上便下令,流民奔赴之地先行开仓放粮,到时所耗费的银钱,由朝廷一并补给。
涪陵城可以算是流民集中之地,早在牧南星到达之前,张大人便打开粮仓,甚至用城内的官银买了粮食。
粮食的货商便是和他有过生意往来,愿意掏出那二十五个铜板,却只得到两手空空的主顾。
只是这买来的粮食,不仅份量少,还掺了石子沙砾。
即使熬煮的时间再久,也掩盖不住霉变生朽的味道,这是不知放了多久的陈谷。
流民本就因为奔波劳碌,身体虚弱,腹内空空,吃了陈谷之后,更是上吐下泻,有些身体弱的,便只用了两顿米粥,就这样去了。
而贩卖陈谷的商贩,却借此机会,大赚了一。
牧南星的面前,放着士兵调查的种种。
他面沉如水,夜静,灯光微晃,牧南星写下了一封奏疏,让人快马加鞭,披星戴月送去京城。
张夫人为张尚找来了百年人参,这人参根须完整,只需一眼,就知道不是凡品。
人参被切成片,薄薄的一片放在玉匣里。
张夫人让张尚含在口中,并非她心疼这百年人参,实在是这药性太强。
若整根炖煮成汤,张尚的身子怕是遭不住的。
眼看着儿子的右手松松垮垮,人参片吃了几回。却仍旧毫无用处,张夫人更是内心焦急。
她儿子可是要承接张大人的位子,日后走科举致仕的路子,怎么能成了残废。
张夫人日见憔悴,看大夫无用,竟然想起了偏方。
听闻双眼不能视物者,若给他换上一副清明的眼睛,便能重见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