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用肩膀撞了撞那位说话的同志:“这下水道有几个出口啊?附近是不是都有监控摄像头?”
那位同志绷着嘴摇了摇头:“咱们江城市的地下管道四通八达,莫说是我,就是咱们局里的老同志都不见得能说清。这监控也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像一些老路,新修的路,以及一些较为偏僻的,人流量较小的路段都是没有监控的。”
合着,就是找不着这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了呗。
李飞有些失望,梁志洁也有些失望,但他们是刑警不能轻易被打垮。梁志洁巡视着那些监控录像,对李飞说:“不要气馁,起码我们掌握到了一些新情况,例如马满杰可能是见过鬼面人的,例如鬼面人的行动不是临时起意,我有预感,他还会再出现的。”
李飞握拳:“不怕他再次出现,就怕他不出现,我李飞保证,下次见面,一定请他去队里喝茶。”
梁志洁拍了拍李飞的肩:“先去查狗狗的案子吧,没准儿他们是一个人呢。”
李飞眼睛一亮,冲着梁志洁点了好几个赞。
现碎尸袋的那个污水井位于东华小区和西景园小区和华阳世纪小区中间,其中西景园小区是正在建设的小区,目前处于停工状态,据说原建筑公司濒临破产,整个小区都是被围起来的,但有部分围墙坍塌,经常有野狗和拾荒者在里面晃悠。
东华小区目前是半围的状态,起因是修路。
现碎尸袋的那个污水井位于东华小区的后门,有个“小门”可以出入,但一般人不会从这个小门走。污水井距离“小门”仅有五十米,抛尸者选择那个地方,证明他对周边的小区以及周边居民的生活作息很熟悉,亦或者他对周边的人很熟悉,即便被人撞见,别人也不会注意他或者是怀疑他。
这个人一定是老住户,年龄起码在四十岁以上,有固定但比较清闲的工作,亦或者是没工作。
三个小区里,只有东华小区是老小区,且赵阳也租住在那里,抛尸者极有可能与赵阳是认识的,甚至生过不愉快的矛盾冲突。
李飞将目标锁定在了东华小区,临出门前他给自己换了套衣裳。穿上中老年人喜欢的汗衫,套上一件薄款的皱巴巴的夹克,一套深色的,但腰围不太合适的西裤,一双老式解放鞋,还在腰间挂上了一串非常具有灵魂的钥匙,随后用手抓乱了头。
当李飞以这个形象出现在梁志洁面前时,梁志洁禁不住笑了:“你这身儿打扮哪来的?”
“管咱们门卫大叔借的。”李飞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衣裳是第一印象,这保温杯跟钥匙才是精髓,梁队你等好吧,最晚明天下午,我一定把那个人给找到。”
第一天的暗访,李飞什么都没做,只是拎着他的保温杯在小区里瞎溜达,甭管是聊天的,下棋的,还是吵架的,他都去围观,不到半天功夫,他就在小区里混了个脸熟。
第二天,他去的很晚,九点半才出现在小区里。
阴凉处,有几个大爷在聊天,李飞拎着保温杯凑了上去。
“几位老哥聊天呢?”
“瞎聊。”大爷们都很热情,拉了个小板凳给他:“你多大,在哪个单位上班啊。”
“嗨,私企,小公司,生意不好倒闭了。”李飞凑到大爷跟前,“几位老哥都是有退休工资的吧?我要是到了你们这个年纪,怕是没这福气在小区里晒太阳。我呀,连明天去哪儿上班都不知道。”
“你有四十多岁?”其中一个大爷盯着李飞的脸:“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你们这个年代跟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我们那时候才是真的难。”
“咱不都一个年代的嘛,老哥您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今年有五十吗?”
大爷被李飞的话给逗笑了:“五十?我要是五十就好了,我今年都七十五了。”
“不像,您看着比我都年轻。”李飞继续送话:“几位老哥都是常住这小区的吧?我刚搬过来的。咱这小区真不错,没见几个养狗的。我从前住得那个地方狗特别多,走路都得小心,一不留神就得踩上东西。”
“嗨,你刚搬来的你不知道,咱们小区以前养狗的也多。”一位大爷伸着脖子往外看,然后悄咪咪的用手碰了碰李飞,“看见那个人了吗?就腿脚不灵便的那个。他叫吴大拿,从前跟我是一个厂子里的。这个人,性格偏执,脾气古怪跟谁都合不来。四十多岁的时候,因为事故被开除了。他那条腿是被工厂里看门的狗给咬的,自那之后,看见狗就跟看见仇人似的。”
吴大拿?
李飞朝着那个人看去,越看越觉得他符合自己心中那个抛尸者的形象,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提着碎尸袋行走的情况下还能不被人注意。因为他本身已经够奇怪了,人们不会再把好奇的目光投放在他所携带的东西上。
目标人物锁定了,接下来要了解的就是有关于他的一切。
“听老哥的意思,这小区里没狗跟他有关?他还能管得了别人家养狗?”
“他是管不了,但他会下黑手啊。”跟吴大拿是同事的那位老人撇了撇嘴:“刚开始是丢狗,没人往吴大拿身上想。这狗嘛,跑丢了也是有可能的,再说不还有狗贩子嘛。那帮人全指望偷狗财。后来,小区里养狗的都把狗给拴起来。安生了不到半年,就有人在小区里投毒,连公安部门都给惊动了。查了很长时间,查到这个吴大拿头上去了,他见事情曝光,也不藏着掖着了,当着人家民警的面叫嚣,说他见一条杀一条。”
“那派出所的人就不管?”
“管,可又能管到哪里去,这狗又不是人,就算被毒死了,也判不了什么。倒是有狗主人去吴大拿家里管他索要赔偿,结果被吴大拿用刀砍了出来。他一个单身汉,要啥没啥,也不惜命,他怕什么?自那之后,咱们这小区里就很少见狗了。”
“你说漏了一个。”旁边大爷补充道:“这吴大拿不光毒狗,他还杀狗。”
“杀狗,在小区里?”李飞故作惊讶:“那他是在小区里的哪一个地方杀的?”
“小区里?”大爷轻哼一声:“他在他自己家里杀,我就住他们家楼上,那狗叫得惨啊,其间还夹杂着他的咒骂声。要不是年纪大了没钱搬家,我可不想住他楼上,整天胆战心惊的。”
“那这吴大拿杀狗的事情旁人不知道吗?”
“能不知道吗?你问问老哥几个知道吗?”大爷挨着指:“知道归知道,没人敢往外头说。这吴大拿不光杀狗,他还狗皮剥了,用棍子挑着,放在公共区域里,那气味,那苍蝇还有那蛆虫,叫人看了浑身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