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率先探头看去,只见床沿边竟坐着个人,可不就是阮煜吗,正好端端地活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头。
长命关上门回头也瞧见了此景,惊讶张嘴,正要出声,床榻上的人坐起了身子,容澈的脸庞出现在床幔后,朝着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容澈已然听见方才屋外的对话,看了眼阮妤,伸出一根手指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后玩味似的看着阮妤,等待着她的反应。
阮妤猛然惊醒,浑身吓了个激灵,一睁眼,眼前的容澈已是换了一副神情,怔愣地看着阮妤,仿佛刚才使坏的人并不是他,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阮妤,好不无辜。
阮妤有些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间倒是没忘要压低声音,刚苏醒还带着些许沙哑:“你、你醒了,什么时辰了?”
长命咽了口口水,全然还未搞清楚自家主子现在这是个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先行传话,待阮妤走后再问容澈:“少城主,方才甘副将求见,说是今日事务繁琐,他在凌风等您。”
阮妤顿时清醒了几分,视线扫向窗外,觉天已经亮了。
扭了扭酸胀的脖颈,睡不好还得一大早就处理繁琐事务。
阮妤看了看容澈,此时再看这张容颜,更为清晰,心里再次忍不住惊叹,面对如此美人,她心中的怨气又消减了几分,柔声道:“殿下今日感觉如何,若是还觉得身子不适,我一会让许大夫再过来给你看看。”
容澈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的眼睫轻颤着,勾人心弦,柔软的语调,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多谢少城主关心,我身子已无大碍。”
长命百岁瞪大眼,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家主子嘴里说出来的一般,煞是搞不明白容澈此时又是在玩什么。
阮妤却是心里一软,容澈的娇软的模样让她十分受用,倍感怜惜,看着容澈额间的碎,忍不住伸出手来。
不妙!
长命百岁见到阮妤的动作,下意识就想后退,以免血光溅射。
哪知,屋内只有平缓的呼吸声,阮妤轻柔地替容澈理顺了,柔软的丝穿过手指,手臂垂落之际,容澈注意到阮妤修长白皙的指尖,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姑娘,唯有掌心的茧表明着这是一双能手握利器的武将之手。
晃眼间,阮妤已然放下了手,觉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唐突,不过见容澈脸上并无厌恶之意,便道:“天色还早,殿下再多睡会吧。”
说罢又转身看向两位宫女,不免有些严肃起来:“你俩好生照顾殿下,莫要再粗心大意。”
到底是跟在容澈身边多年的宫女,阮妤也只能再多加叮嘱几句,思来想去也只怕来的丫头不了解容澈的习性,暂且打消了将两人换掉的想法。
容澈无声地看着阮妤离去的背影,直到房门打开再关上,眼眸里的柔色逐渐褪去。
百岁看着恢复常色的容澈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殿下,昨日……”
容澈抬眸,视线淡淡地扫过两人,似是惊起一阵寒霜,不似与阮妤说话时的清磁嗓音,开口低沉:“随行队伍可离去了?”
“还未离去,昨晚得到消息,今日还将设宴宴请北城高官,庆贺殿下与少城主的婚事,想必宴席之后他们便会6续离去了。”
容澈闻言神色微变,似是有些不悦,缓缓从床上起身走到桌边,轻挥衣袖掉落数根毒针。
长命一看,惊讶万分,这是容澈自己炼制的毒针,刺入人体中便会消散无形,无色无味来无影查无踪,但一根针仅能使用一次,若是将针取出短时间内未将针用出,那这根针便会变成毫无作用的废针。
而乍眼一看桌上的根根银针,粗略一数也是五六根。
容澈从未失手过,若想取谁的性命那便是一击必中,失败多次,这简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百岁只觉是阮妤深藏不露,竟能让容澈失手,心下担忧起来:“殿下,昨日可是遇到了什么阻碍未能取下这位少城主的性命,计划是否要提前?”
轻挑眉梢,容澈似乎在回想昨夜种种。
半晌,容澈才慢条斯理开口道:“不,计划有变,杀了阮煜还要找人顶替他的身份太过麻烦,他运气不错,我打算再留他两日。”
既然阮妤规规矩矩的保着自己的小命,那便在随行队伍离去前,让他多活两日好了。
殊不知自己的小命被阴差阳错保住了,阮妤走出熙鸢才现现在才刚过卯时,还以为自己睡过头了,不知今日是有什么大事,竟要这么早唤她去。
自打顶替了少城主的身份,阮妤也逐渐学着如何治理一座城,以往她总觉得兄长无能,父亲在世时北城繁荣昌盛,到了兄长这便因疏于管理,北城不复从前。
现在她才觉得,治理一座城并不简单,从未受过这方面教育的她,兴许并不会比兄长好多少。
踏入凌风,阮妤看着清冷色的墙砖和为了练武而腾空的平坦院子,突然有些想念熙鸢了,那才是她作为女子想要的住所,而不是像眼前这般冷冰冰硬邦邦的风格。
阮妤收起思绪,进门便看见甘正凌已在屋中等候,连忙关上门迎了上去:“甘副将,今日为何这么早?”
甘正凌万年不变的神色正盯着阮妤,语气中似有不快,兴许是觉得阮妤前来的度太慢了,眉头微蹙他问道:“昨日可有异常?殿下还未醒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