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舍。
胡善祥将药膏推过去“殿下的伤势迟迟难愈,我实在忧心,想到外家祖传的一副止血生肌药,便配了给您试试。”
朱瞻基点头,陈芜来接匣子,画屏小心翼翼道“陈公公,这可是太子妃熬了三个晚上才配出来的,因为配方特殊,得用冰块长时间镇着,一旦药化了,药效就散了。”
朱瞻基低头看书,只随口道“你费心了。”
胡善祥嗔怪地看了画屏一眼,才向陈芜道“早晚各一次,连用七日,我再送新的来。”
朱瞻基淡淡道“不必了,盛寅送的药就很好。”
胡善祥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殿下,盛太医虽是杏林妙手,但医家各有专长,我外祖父最擅长的便是治外伤,寻常刀剑伤口,不消一月便可痊愈,怎会像如今这般,反复作呢?听说昨晚上殿下又热了——”
朱瞻基有些不耐,打断她的话“是我自己坐不住,总爱出去散步,吹了凉风,现下已好多了。”
他放下手里的笔“还有事儿吗?”
胡善祥为难“下月本是母后的千秋,但她忧心父皇病情,不愿大肆操办,又严令不准宫中妃嫔与朝中命妇们送礼,我原想着叫各人备下绣品,或是手抄佛经,既合了母后的心思,又不至于铺张,可是……”
朱瞻基挑眉。
胡善祥窥了一眼朱瞻基的面色,小心试探道“我知经过从前的事,殿下对我有所误会,可孙妹妹名分已定,那些不愉快的事儿也烟消云散。如今她正大张旗鼓地张罗着寿礼,我怕她进孝情切,反逆了母后的心意。不若殿下去劝劝?”
朱瞻基笑笑“她爱怎样,都由她吧。”
胡善祥欲言又止“殿下,瞧您这神情,莫非孙妹妹还在怪您?”
朱瞻基一怔。
胡善祥感慨“难怪,谁有她这样的际遇,怕也难消心头怨怼。殿下不必着急,人心总是肉做的,慢慢捂着,哪儿有捂不热的呢?您要多体谅,也多给她些时间。”
见朱瞻基脸色微沉,胡善祥笑容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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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苑。
朱瞻基压着咳嗽,袁琦连忙给他披上披风。
“殿下要召见太子嫔,奴婢去请人便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朱瞻基眉头紧皱“她对着我,就没说过真话。”
袁琦尴尬赔笑,刚转过视线,立刻提醒“殿下,那是曹才人。”
朱瞻基正等着曹氏来给他行礼,谁知道曹氏兴冲冲的模样,脚步没停的就过去了。
朱瞻基诧异。
袁琦打圆场“曹才人这是没瞧见您,往日瞧见了,早巴巴过来请安了。”
朱瞻基若有所思地点头“走吧。”
刚没走两步,他又现吴妙贤带着芳佩,鬼鬼祟祟地就过去了。
袁琦怪道“这今天都怎么了,殿下这么大活人站在这儿,愣是一个都瞧不见?都赶着去哪儿啊!”
朱瞻基略一停顿,快步而去。
阳光下,大片的牡丹花含香吐艳、艳丽夺目,子衿正在画连片的牡丹。
因为手腕受伤无力,她画一会儿,就得歇一会儿。
曹氏补好缺失的颜料,便站在旁边看。
焦氏亲自给子衿捧着墨,还一个劲儿地指着“洛阳红好看,不,后面那一株酒醉杨妃才美!还是太子嫔的牡丹好,富丽雅致,纤毫毕现,堪称妙品也!”
曹氏斜了焦氏一眼,又低头专心看子衿运笔。
子衿为牡丹配上绿叶,却是皱起眉头,停了笔。
“绿叶颜色过艳,整张图的配色便失之甜俗。”曹氏现红花配上绿叶过于鲜艳,叹息一声,旋即瞪了焦氏一眼,“都怪你乱开口,非坚持要用这色,反倒坏了一幅好画!”
两人暗暗较劲,都想要站在子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