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芜笑得很无奈。
方才陈芜前去清宁宫西暖阁通禀时,子衿自己解下钗环,阿金连忙阻止“太子嫔,这可使不得,您不要心急,殿下很快便会到了!”
子衿笑笑,自顾自地卸掉钗环,脱掉礼服,竟然就往床上一躺,盖好被褥,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她闭目,声音平静得出奇“圣上龙体欠安,太子向来诚孝,自是心急如焚,如今这时候,哪儿有心情纳妃呢?他不会来的,各自回去歇着吧。”
阿金和宫女们面面相觑。
陈芜窥了一眼朱瞻基的面色,这才大着胆子道“殿下,册太子嫔的仪式繁琐,把人折腾了好几日,好好儿的人都瘦了一圈,今夜是一直等着您去,怕是实在撑不住,这才歇下了。”
袁琦捧着书过来“胡说,太子殿下未至,纵是等到天明,那也得等下去啊!殿下,书——”
朱瞻基也不搭理他们,径直倒在床上,闭上眼。
今日夜空,是浓烈的让人感到绝望的黑。
苏月华锁上尚食局的大门,正欲离开,隐约听见空气中传来动听的箫声,她忍不住驻足聆听。
箫声幽雅,隐隐透出悲凉,让她忍不住追逐曲声而去,当她最终现吹奏者竟是游一帆的时候,不由被那曲中动人的感情吸引。
她悄悄躲在一旁,远远望着月下吹奏的人。
他的心中,似在思念着某个人。
苏月华望着他,无限的怜悯涌上心头。
箫声突然停了,苏月华下意识要上前,游一帆却俯身跃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月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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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暖阁。
漆黑的房间内,子衿正在熟睡。
守夜的阿金现房门微开,心头一惊,壮胆走入内室查看,只见到幔帐重重,床畔坐着一道人影,顿时惊骇欲叫。
朱瞻基低声道“是我。”
“太、太子殿下?”阿金吓得目瞪口呆,她连忙燃起烛火,果然是朱瞻基在床边坐着,也不知道在那儿坐了多久。
阿金要开口,朱瞻基向她示意噤声,阿金低声道“您这是?”
朱瞻基伸出手,阿金反应过来,连忙把烛台递给他,朱瞻基眼神示意,阿金退了出去。
朱瞻基举起烛台,认真端详子衿的睡颜,现她睡得特别乖巧安宁,弯唇自嘲地笑了笑“还以为要受你冷眼,未料到你连一眼都不瞧我呢!”
他靠得近了点,烛台上的烛泪堆起,猛然滴落,朱瞻基吃了一惊,眼看烛泪就要滴落在子衿瓷白嫩滑的秀靥上,千钧一之际,朱瞻基另一只手掌险险接住了。
他松了口气,没好气地看向子衿毫无所觉的睡脸。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阿金在为子衿梳妆打扮,时不时从镜子里窥视子衿,子衿诧异道“为何一直看我?”
阿金讪讪地笑“不知太子嫔昨夜睡得可好?”
子衿纳闷“嗯?”
阿金赶紧转移话题“东宫除太子妃,您的位份最高,其他人理应前来拜见,奴婢已吩咐尚食局备下小宴了。”
子衿笑笑“阿金,你是庄妃娘娘身边旧人,如今皇后让你来伺候我,不觉得委屈吗?”
阿金放下梳子,郑重拜倒“回太子嫔的话,当年我家主子求助无门,若非您伸出援手,怕她无法安心上路,这份恩情奴婢永生铭记。此番皇后娘娘要遣人来东宫,是奴婢主动去求来的差使,您有任何差遣,奴婢定当尽心竭力。”
子衿微微眯起眼睛,一汪清潭的眼眸里含着笑意,将人搀起来。
阿金看看天色“时辰不早了,奴婢这便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