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姐姐,陛下与皇后娘娘待她未免太宽厚,又是正式朝见又是百般赏赐。她只是晋了太子嫔,便处处与姐姐你并肩,着实僭越太过了!”
胡善祥面上端着温柔贤惠的笑“不得妄议尊长。”
吴妙贤撅起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胡善祥低头,表情狰狞了一瞬,旋即抬头看向吴妙贤,笑盈盈道“哦,有句话我得提醒你,殿下非常钟爱这位孙家妹妹,父皇母后自也高看一眼。若是将来有了子嗣,怕是恩宠更胜今朝。今后,你要告诫后宫姐妹,在她面前说话多避忌些,切不可如我面前这般随意,免得触怒太子,连我都救你不得。”
吴妙贤不悦“姐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她又是什么人物,敢在您面前放肆。何况太子的性子您还不知道么,一心扑在政务上,哪儿有空理会女子小事?纵然喜爱她,又与草舍内的小玩意儿何异,不过三两日的新鲜罢了!”
胡善祥佯怒,故意警告“不许去招惹她。”
吴妙贤上前挽住胡善祥的胳膊,故作亲昵道“太子妃姐姐放心,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不会给您惹祸的。姐妹们朝夕相处的日子长着呢,今后呀,谁都不理会她,日子久了,有她难受的!您放心,我始终是站在您这边儿的。”
胡善祥笑着拍拍她的手,目光投向门外子衿离去的方向。
--
尚食局大厨房,殷紫萍拎着一条鳗鱼。
“说多少回了,不能要江鳗,瞧这骨节也太多了!子衿,你说这些人办事……”
话音未落,她下意识回过头来,看到雪芦的笑脸。
“殷典膳,如今姚司膳早不在尚食局了。你想她啦?”
殷紫萍抬手敲她脑门,把罐子塞过去。
“这根本不是伏酱,你马上去换过,要靠东面墙角那一坛,那坛是子衿去年三伏天的时候制的,味道才最纯正,还不快去!”
雪芦摸了块糖糕,一溜烟跑了。
她又叫来个小宫女“还不过来,鳗鱼身上的涎水都没洗干净,腥味这么重!子衿在的时候手把手教你们,我可没她有耐心,快去洗干净!”
小宫女忙不迭提着鳗鱼离开。
殷紫萍望向廊下的天空,忍不住怅惘。
苏月华同样心不在焉,竟把鱼都烧过了火候。
孟尚食走到她身后,温声道“起锅了。”
苏月华吓一跳,手忙脚乱地起锅。
孟尚食以箸拨了拨鱼肉“鱼肉粉而散,过了火候。”
说完,又看了殷紫萍一眼你们俩同我过来。
廊下,苏月华、殷紫萍站在孟尚食面前。
孟尚食目光扫过殷紫萍,声音沉冷“殷紫萍,太子嫔临行前再三请求,说只要予你机会,定能有所成就,看在她的面上,我才升你做典膳,别让我后悔。”
殷紫萍目光坚定“是,我一定竭尽全力。”
孟尚食又看向苏月华,严厉道“饮馔之道,永无止尽,别以为精通烹调,便能永远不败。一桌佳肴,未到散席,庖厨怎能懈怠?!”
苏月华眼睑低垂,辨不清她脸上情绪,迟疑一瞬,她才故作谦卑道“是我的错,请尚食宽恕。”
孟尚食凝视二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谁人引荐,我只看实力。尚食局是我的心血,我绝不会把它交给毫无交代的人。”
二人齐声应是。
夜色浓浓,清宁宫西暖阁,子衿穿着礼服在等候。
而此时的书斋内,陈芜整理完文书,现朱瞻基还在书房里坐着,试探道“殿下?殿下?殿下!”
朱瞻基一下子回过神来“我没聋。”
陈芜困惑地看了一眼天色“殿下,现在这个时辰,太子嫔在殿内等着您呢。”
朱瞻基望向袁琦,袁琦早想提醒,却端着茶杯不敢出声,连忙附和地点头。
朱瞻基突然站起身,快步往外走。
他一路行至清宁宫外,眼看西暖阁灯烛高燃,人影幢幢,却又站住了。
袁琦一溜小跑跟在身后,险些没留神撞上去。
朱瞻基深深望了西暖阁的方向一眼,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