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沉默起来,我把胖子有轻生念头的事儿说了,他们很意外,说这孩子一天到头都嘻嘻哈哈的,应该不会走绝路,百分之八十是跑路了了,现在去国外都挺方便。
“可听尤佳说连换洗衣服都没拿……”我担心地说。张总问周奕机场有没有人好查一下胖子的出入境记录,周奕说我试试。
此时尤佳和尤静都已经被带到公安局调查情况,我们又傻坐了半天,一个一个拼命地抽着烟,能知道的都说了,虽然之前对胖子的实力有所怀疑,但就连周奕、张总这种经过大风大浪、见多识广的人也都表示没想到会生这么大的事情。
又议论了一会儿,无非是分析胖子这两年的赌博心态和事情经过,听的我的头都快炸了,自从他大手赌博以来就埋下了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现在终于轰轰然炸了。
炸了个惊天动地,炸了个措手不及。
“这得判多少年?”我问。
“数额这么巨大,这辈子算是完了。”张总摇摇头,然后怀疑地看着我,“秦轩你和胖子这么好,真的不知道他人在哪儿?”
“张哥我真不知道,中午就通了个电话,情况也都给你们一字不差的说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了我还能瞒着你们什么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浓稠的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又坐了许久,来人各自低头散去,怕是这一夜,很多人是难眠的。
我一个人在包间里傻愣愣的无法思想,直到月儿来找我,我抱住她,把脸深深地埋在她的怀里。
一夜无眠。
早上起来,月儿问我那辆奔驰m5oo是怎么买的,我猛然回忆起当时胖子是用单位支票交的钱,月儿叹口气说:“等过两天问一下胖子他爸,让他给个主办警察的联系方式,把车交了吧。”
两天后我把车送交到公安局,尤佳和尤静因为在第一时间内转移财产已经被正式拘留,胖子的所有财产被查封,包括台球厅在内。
又过了些日子,胖子的确切下落终于传来,而我,宁可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
事的当天夜里,胖子把车停在一处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然后在车里服毒自杀,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他没有联系过任何一个人。
那辆空间狭小的poLo车承载了他最后的绝望和泪水,在停车场里停了快一星期才被保安现异样并报警。
无论过去多久,我依然记得当年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痛,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忽然之间就这么走了。
阴阳相隔。
我甚至都没有好好跟他再喝一顿酒,说一会儿心里话。
我在家里睡了几天,每天恹恹地,如同大病了一场,其实我也知道,斯人已去,我们还要继续前行。
胖子一共欠四哥五百多万,欠庄生近两千万。
几个月之后,庄生在香港宣告破产。
尤佳和尤静在一个多月后被释放。
2oo9年清明前夕,胖子的遗体在八宝山火化。
进炉火化之前,我看了他最后一眼,他的整个身体肿胀黑,也正是这个原因连让来人瞻仰遗容的最后过程都省略了,生之尽头,只剩一捧白灰。
尤佳捧着小小的骨灰盒泣不成声。
不论如何,我相信她是爱过他的。
至少,她给过他一个美丽的婚礼,一个曾经两人愿意共同奔赴的未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时莫强求。
台球厅一解散,大家都闲了下来,大朋经常来家里找我聊天,六子自从跟胖子去澳门赌过之后就念念不忘,他后来居然独自跑到澳门去玩牌,也是从四哥那儿拿的码,虽然玩的不大,但偿还能力有限,最后欠了几十万还不上,索性跟四哥摊了牌,四哥先是了一顿脾气,最后说得了你来澳门帮我洗码吧,慢慢还钱。
我终于可以在允许探视之后见到了宁夏,他愣愣地听完这些事情许久没有吭声,后来问我欧阳怎么样?我说前天刚去看过了,老样子,没有醒。
泪水从他脸上滑落,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就那么静静看着我,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我们,都错在哪儿了?”
是啊,我们都错在哪儿了?遥想几年前我们四个在一起的情景似乎都还近在眼前,而如今,一个身陷囹圄,一个与我们阴阳两隔,一个恐怕这一生都在床上渡过。
黑红梅方,四个人,四条路。
只剩下我。
“你好好的,哥们儿,答应我你好好的。”临走前,宁夏哭着对我说,他的英俊未减分毫,只是,当他用十年的青春来弥补自己的过失之后,那时的他该如何面对这个社会?
第55章无聊是欲望的借口
我成宿成宿的睡不着,总是不自觉去想这些年生的事儿,想胖子、想宁夏、想还躺在床上只剩下呼吸的欧阳野。
甚至还有远在澳门为了清还赌债去帮四哥洗码的六子。
一幕一幕,如同几部连续放映的离奇电影,如果不是在我身边真真实实的生着,我一定会嗤之以鼻于这个剧本的胡编乱造
那时候的北京还没有霾,天还很蓝,交通还很顺畅,私家车尾号还没有限行,三环边儿上的房子还没有过万……
那些年,我们都才二十多岁,谈恋爱、泡妞、买醉;那些年,“黑红梅方”的岁月,你们,都还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