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频繁地更换着女朋友,衣着日渐光鲜,越帅的旁若无人,隔多少条街都知道四十三中出了这么个货。
高二下学期有一天放学,宁夏被几个社会人围着劈头盖脸一顿暴揍,据说是因为睡了一六一中的校花,当天后半夜宁夏只身一人拎了块板砖把领头揍他那哥们儿给花了,也是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点儿背,在看守所呆了没一个月就被判了,一年半。
宁夏出狱后就消失了,连他爸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
又过了两年,这小子突然杵在胡同口,穿着简单的白T恤,手斜插在口袋里,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能有小拇指粗细。
“卡地亚,哥儿几个,见过吗?”晚上我们四个人喝酒的时候宁夏把手伸到我们面前,指着中指上的戒指洋洋得意地说。
我们问他在广东的经历他却只字不提,只是端了酒杯,说去Tmd,哪儿好都没咱北京好,哪儿好都没咱南城好,小爷回来了,小爷还就不走了,咱哥几个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时候我刚退学没多久,胖子已经工作了一年多,欧阳野正在上大学,二十出头,风华正茂,谁也无法阻挡我们飞扬青春和锐利的激情。
之后我们各忙各的,偶尔凑齐在一起聊聊天逗逗闷子,直到2oo4年的春天。
那一年,北京城里还有宣武和崇文。
那一年,我们四个平均24岁。
那一年,我已经无所事事的在社会上混了一年半,跟江玲玲同居四年,吵架累积过两百次,不吵的时候没话说,想说的时候忘了词儿。
那一年,欧阳野正疯了似的追他小学同学的姐姐,据说这是自他十二岁起就许下的愿望。
那一年,胖子已经当了三年的会计,却从来没有谈过一个女朋友。
那一年,宁夏交了第nn个女朋友,从来不上班,但永远有钱花。
那一年,我们四个从上麻将桌的日子算起,平均已有十一年。
那一年,是本命年,只是,我们都还不知道将会面临着什么。
第5章我
我这人不自信,这跟我从小不在父母身边有直接的关系。
我爸年青时在内蒙插队,与当地的我妈结婚生子,我有三个姐姐,后来都6续回了北京生活。
六岁的我,和一大堆堂兄表弟一起在奶奶家长大,没有了父母的呵护,闻不到大草原青草的香味儿,就像失去了阳光和水分的萝卜干一样了无生气。
几年之后我父亲才带着母亲回城,但是家境一直不是太好,父亲在一所卫生院当大夫,母亲在家料理家务。
如果算起来,我怎么也算是个名门之后。
听爷爷讲,我曾祖父早年东渡日本,从日本6军士官学校毕业后回国加入了北洋部队,在段祺瑞6军部供职,官拜少将军衔,而我的曾祖母是慈禧太后身边的小宫女,清朝亡朝后嫁给了我曾祖父,据说我祖上在鼎盛时期,德胜门有半条街都是我家的产业,只是还没到北洋政府内战结束就家道中落,秦家后代有的到了台湾,留在北京的也渐渐变卖了祖产。
所以刚开始江玲玲追我的时候我还拿这事儿吹过牛B,她二乎乎地问我:“哎,秦轩,你祖宗就没留给你们个把夜明珠什么什么的?”
就这事儿我也真追问过我爸,我爸当时上下打量着我说:“夜明珠?夜猫子我倒见过一个,就是你!”
其实说这么多都是扯淡,在我年少的记忆中,我们一大家子人就挤在四川会馆原址的几间平房里,夏天孩子们疯跑着满胡同乱窜,大人们要么抱着膀子站胡同口喝茶聊闲天,要么就跟嘈杂的院里支个桌子,麻将局就哗啦啦地开始了。
祖上的富贵遗风丝毫不剩,倒是上至我爷爷奶奶,下至我堂姐表弟,没有一个不能在麻将桌上酣战两天三夜的。
这似乎是老北京的一种生活,一种属于我们的平民生活。
从十三岁开始,我的零花钱大部分都是从麻将桌上赢来的,什么混七豪七素七对、清龙风一色十三幺,只有想不到,没有胡不到。
玩着晃荡着,打着麻将打着架,谈着恋爱泡着妞儿,我长大了,而且还牛B哄哄的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
上大学没两个月,我就凭着弹的一手好吉它和幼年在大草原练就的好嗓子赢得了众多女同学的青睐。
原以为美好的人生就这么开始了,谁知道大一那年暑假我妈遭遇了一场车祸,这对于我清寒的家庭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我退了学,曾经山盟海誓的女朋友也傍上了一个日本留学生,然后第二年跟那孙子远走高飞。
出于民族情结,我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为了赚钱,我先是去了一家酒吧唱歌,没唱半个月老板就把我辞了,我知道根本不是因为我唱歌没人捧场,而是我来以后老板娘到酒吧的次数越来越勤。无奈之下我又找了家夜总会去做服务生,上班第一天就差点把托盘砸到江玲玲脚面上。
江领班看了我一眼,愠怒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她下巴轻扬,扑闪扑闪的假睫毛几乎要蹭到我的鼻子:“哟,来的吧?”
后来我经常开玩笑说,您那么大脚丫子就是不想砸着都难。每每这时,她就骄傲地挺直着腰肢,让175的身高挥到极致。
三天后的夜里,江玲玲醉眼花地被我扛到小床上,皎洁的月光透过碎花窗帘照着她雪白的胸脯,她喷着一口酒气地问我:“轩儿,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