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无尺木,无以升天。他们初识时,他常说,‘我以后是要化龙的蛟!’说这话的时候,他样子非常得意。
那时候她以为他一定可以化龙,只是她或许没有机会看到。
现在她不用担心自己哪天突然死掉,可还是没机会了。
小时候,娘亲说,如果心里对一件事抱有极大的期待,千万不要说出来,否则必然事与愿违。
不期待,就算失败也不会难过。
化龙是衔玉期待了很久很久的事,他无时无刻不在为此努力,当他下定决心不再成龙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会难过。
有时候,阮芽也在想,如果没有上辈子生的那些事,这辈子她怎么能遇见这么好的衔玉呢。
她恢复了记忆,有了痛觉,会流眼泪,并不只是那颗心的功劳,是因为有衔玉在。
他说痛一点也不可怕,不会痛就不知道哪里受伤,还有一种痛的快乐,眼泪也不止代表悲伤,还有感动和喜悦。
现在知道心在哪里,如果找柳陌把心要回来,他们再一人一半,衔玉就会好起来了吧。
那才是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柳催雪就坐在她身边,双目失神望着无边无际暮蓝的天。
阮芽抬起头,握了握他的手,那手很凉。
她依旧把全身都埋在衔玉的白鬃毛里,眉眼弯弯,“你像我这样。”
柳催雪反应了几息,弯下腰,把双手伸进白色长毛里。
她说:“你别怕,我们三个都是一伙的,我们可以做你的家人,还有我爹爹和娘亲,还有你外公。”
柳催雪低下头,眼圈迅红,隐忍低泣。
衔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空灵而悠远,“暖和吧。”
他语带哽咽,“暖和。”
过了会儿,阮芽又说:“小雪,你干脆改姓吧,不要跟柳陌姓了。”
衔玉也很好奇,“催雪是什么意思?催着下雪?你出生在冬天吗?”
问到了点子上。
在此之前,柳催雪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好听,很有意义。现在想来,却十分可笑。
“催雪是词牌名,仄韵格。因为我母亲姓雪,柳陌求娶时,曾写过一词赞美她。她倾慕他的才华,不顾家人的反对,只因为一词,就觉得自己已经了解他、懂他,义无反顾嫁给他。催也是催促的意思,是希望我快些出生……”
说到这里,柳催雪黯然垂下眼眸,“小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很有意义,因为我母亲常常跟我说起他们初遇时的场景,是个初雪天,说见到柳陌的第一眼,就如何如何喜欢他……甚至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就为我起好了剑名和别号,惊风竞云,多好的寓意。
“世事流云,人生飞絮。原来都是假的,柳陌不过是伪装深情。”
……
风扬起他衣袂长,他跪坐在黑色巨蛟之上,出尘之态不似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