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有灵根了,自然可以在识海中开辟一处地方作为储物的墟鼎使用。
第一次用墟鼎,阮芽没有经验,本意是拉着柳催雪来亲自监督指导,却不想,她的芥子袋里竟然藏了这么多东西,以前怎么没现呢。
柳催雪两指夹起一片金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是她初入九华山之时,他亲手写给她的金钞。
他用五百锭黄金,换一句她答应退婚的承诺。
这时柳催雪才恍然想起,原来他们早就退婚了。
屋内莲灯静静散着光芒,阮芽在好奇翻看着这些东西,不时拨弄楚一点动静。柳催雪盯着自己的右手,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万和城一富商家的东院,他站在门口,看衔玉为她梳头,她也好奇地打量他,脸上是希望结交朋友的喜悦。待梳好了头,噔噔跑过来,朝他伸出手。
他没牵,推开了她。
以后再也牵不到了。
不辨对错,终究是有缘无分。
阮芽站在床上,拎着一件质地轻盈柔软的碧色薄裙在身上比划,“这是我的衣裳吧,这是我的尺寸呀,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这是衔玉为她做的衣裳,到现在他还欠着奇绣坊的钱没还完。因为苏荔,奇绣坊也不在了,不用再还钱。
这些事他全都记得,当然也记得衔玉送她衣服那天,她第一次亲他。他站在窗外目睹一切。
柳催雪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他希望他们好,又希望他们不要太好。
衔玉看起来吊儿郎当很不正经,可他心里是干净纯粹的,他真心对待朋友。
那天跟丫丫吵架他一点没说错,他就是心里脏。
他越脏,越衬得衔玉干净。
不是穿一身白,心里就是白的。如果将他从中切开,就能看到,他如今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也是黑色。
视线扫过榻上这堆零碎,柳催雪抬目看向阮芽,“你想知道以前的事吗。”
因她病了一场,蓬英已决心不再阻止她和衔玉往来。关于过去的事,也决定先由他慢慢说给她听,免得突然想起来,刺激太过,伤了根本。
可话一出口,柳催雪就后悔了。
阮芽蹲在床上,提着一串缀满小铃铛的银腰饰,怔愣片刻,指着自己鼻子尖,眨巴眨巴眼,“你是说,关于我和黑子以前的事吗?”
尽管十分不愿,柳催雪还是点头了。
她又指着这满床的杂物,“那这些都是他给我买的吗?”
柳催雪抬手将那张金钞拨开,“这些都是。”
其实有一点他没想明白,衔玉身无分文,究竟是哪来的钱给她买这么一大堆东西。
阮芽欢呼一声,高兴坐下来,把这些东西全部拢进怀里,“嗷嗷嗷!黑子对我真是太好啦!”
柳催雪眸色暗了暗,心虚地摸摸鼻子,“他没有钱,其实大多都是讹来的。”说着将那张金钞递到她面前,“这是五百两黄金,是我给你的。”
阮芽看看那张薄薄的金钞,又看看占据了大半个床的衣裳和玩具,再一次欢呼,“嗷嗷嗷!黑子真是太厉害了!”
不等柳催雪再言,她仰脸冲他粲然一笑,“谢谢你小雪,但我跟黑子的事,我想自己想起来。我要是能自己想起来,黑子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一定可以想起来!”
柳催雪不说话了,点点头,起身离开,关闭了房门。
回到东厢房,他扶着门框,捂住胸口,哇地吐出口血来。
第65章下等魔
漫山的花都谢了。
一阵疾风,卷起满树残花,花瓣落在田渠里、乡道上、草叶间,纷纷扬扬一场,最终也如雪般消散了,再寻不到踪影。
花谢后又是的一轮生机,入眼皆是各种深深浅浅的绿意,风带着树木和谷苗的芬芳,暖暖吹拂过面颊,这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拐枣树下铺了一张凉席,此时阮芽匍在席上,四肢大大张开,闭着眼睛,嘴巴一吐一吸,不知又在作什么法。
可能是把自己想象成了鸭子,或是鲤鱼,青蛙?
有些人家会在稻田里养鲤鱼和鸭子,它们会吃掉野草和害虫,到秋收的时候,鱼和鸭子都长得很肥,稻谷收成也好,一举两得。
阮芽有样学样,把自己比作这些活泼的小东西,鼓着腮帮子,跟田里的害虫斗智斗勇。
柳催雪抬手为她摘去头上的花瓣,指尖悬浮在她头顶寸余,他瞳仁倏地漆黑一片,忍不住轻轻地抚摸两下,顺着那丝缎般柔凉的长,落在她细弱雪白的脖颈。
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就不会走了?就这样一直乖乖呆在他身边,心里不会再想着别人……
不!
柳催雪猛地收回手,将一道清心咒拍入额心,灵台弥漫的黑雾随风而散,他闭上眼,深深吸气、吐气。
险些压制不住胸肺那股燥郁的恶念。
阮芽对此毫无所觉,她正在跟稻田里的害虫厮杀,神识凝聚成了锋利的黑镰,嘁哩喀喳地一通乱舞,如秋风扫落叶般,禾苗上的害虫已尽数被除。
她神识天生强大,加之最近这些时日勤勉的练习,此番消耗并不感觉疲惫。
“哈哈哈!”她爬起来,飞快朝着下方跑去,蹲在田埂边一看,禾苗上的害虫果然已经被杀死,蠓虫水虱,无一幸免。
修仙好,修仙妙,修仙呱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