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而后生。
谁说她天赋一般,她天生就该修魔,以前只是走岔了道。
重逢并不算晚,往后余生,彼此为伴,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
她行动力群,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心上切个大口子,哗哗往碗里放血。
很粗犷,用的还是蓬英在路上买小食顺手捎来的土碗,碗里放了三块白玉石头。
大半碗血,正好把石头全没住。等到石头把血吸饱,吸得一滴也不剩,仙心石就算成了,等待期间,正好找材料炼制一具傀儡身。
楚鸿声告诉她,只在野兽的肚子里找到孩子一截指骨,别的什么也没找到。
为什么害她?当然是挖她的心。尸骨去了何处?当然是吃掉,磨成药粉,在黑市里高价售卖。
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月华就是这么死的。
放完了血,蓬英扶着她躺下,她静静地看着帐顶出神。他转身将碗放入宝匣,置于聚灵阵中蕴养,随后取来伤药为她包扎。
她转过头,眼中冰雪已消融,目光柔柔的,整个人安静又平和,“蓬英,谢谢你。”
一靠近她,蓬英就不由自主想到昨天生的事,想起那盈满掌心的柔软触感,无端端升起的那丝旖念,使他耳廓通红。
他低头专注包扎,不去看别处,瓮声瓮气,“不要老是谢我了。”都已经做过那么亲密的事,说谢实在见外。
蓬英偷瞟她,她垂眸不语。他不高兴地鼓鼓腮帮子,纱布小心打了个结,将她衣衫轻轻拢好。
屋子里太静了,四壁上镶嵌的明珠也是冷冰冰的白光,这冷光下她的脸苍白如纸,失了太多的血,她很虚弱。
他两手撑在枕畔,忍不住俯身靠近她,在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热度的距离时,她偏开脸,“可以烧一盆碳吗,这里好冷。”
“啊!”蓬英猛地直起身子,尴尬摸摸嘴角,“我马上去弄!我马上去!”
殿中的侍女早就被遣散了,只留下一位信得过的老管事负责打理庭院,其余事他都亲力亲为,也不嫌麻烦。
蓬英刚打开门出来,老管事立即迎上来,蓬英吩咐他弄个暖炉过来,再把屋里照明用的宝珠换成太阳那样橙金的,又要温和不刺眼,房间还要全部铺上地衣。
“啧啧啧。”大姐蓬云从柱子后面冒出来,“你还会怕冷?”
蓬英挺胸,“怎么,我不能怕冷?”
蓬云跳过来,揣着手围着他转了两圈,“前日魔息殿里好大一股魔气,我听下面人说,那女修是你带进去的?你渡她魔息了?还成功了!这么厉害!咱们魔域已经很久没出这么厉害的人修了。”
蓬英如小狗护食,凶狠呲牙,“要你管!”
“我当然要管,我是老大,以后要当魔皇的,咱们魔域出了这样的人才,我肯定要来关心慰问的。”蓬云老不正经,撞他肩膀,“你元阳没了啊,就在昨天?”
她捂嘴窃笑,“嘻嘻嘻,你们真会玩。”
蓬英恼羞成怒,回房从门缝里用手指她,“她有伤在身,你不准来打扰她!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的。”
蓬云笑眯眯,“好好好。”
回到床榻边,对上她询问的视线,他索性坐在床边脚踏上,握住她的手,“是我大姐,她想见你,我没让。”
他不确定她会不会留下来,他当然希望她留下来,她说什么都给他,其实他一开始没想过那些事,可真正抓在手里,就舍不得放了。
她手指轻轻地回握,弯唇浅浅笑,“不用担心,我说什么都给你,就是什么都给你,包括留下来,为魔域效命。”
顿了顿,又补充,“只是,我可能暂时无法回应你的喜欢。我还做不到,也许是因为时间太短……我们来日方长。但只要你想要我,随时都可以,我们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如果你不要想了,我也可以离开,走远一点,我的去留,全凭你做主。”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她累了,说罢便闭上了眼睛。心口的伤使她不能侧卧,只能勉强弯膝,偏头寻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这番听在蓬英耳朵里,却是如此令人心痛。除了孩子,她什么也不在乎,甚至可以把自己当作交换利益的商品。
如果这一次,他们没有遇见,她还是会来魔域,她会找上谁呢?二哥?四哥?五哥?
连他大姐也是荤素不忌的,花儿那么漂亮,以大姐的德行,为博美人一笑,遣散预备后宫也说不定。
在诸多兄弟姐妹们里,蓬英并不是最厉害的,她的第一目标也一定不是他。
这一切,已生的,未生的,都令人难受。
他很难受。
过了两天,天海城里出了一件大事,十三家妖食店的老板连带着伙计,被人给抹了脖子,店也一把火全烧光。
蓬云找来时,蓬英坐在庭院里拭剑,她手指狂戳他脑门,“你是不是个驴!你知不知道你给我造成多大的损失!你这个驴!”
蓬英随手布了个隔音罩,不耐地挥开她,“你真的很吵,她从来不会这样说话。”他显然是忘记自己被骂、被扇巴掌的时候。
以后要做魔皇的人,领悟力岂非常人可比,稍加串联,蓬云已知道了个大概。她眨眨眼,倒吸一口凉气,“你的那个,她?不会是那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