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玉说:“你瞎啦,老子不是。”
柳催雪坚定:“你是。”
这王八蛋就是故意恶心他,报复他,他不信他男女都分辨不出。变傻了也要跟他作对,清徽院的人永远都这么讨厌。
“我是你爹。”衔玉抱着阮芽翻了个身,转朝里头。
柳催雪伸手去拉阮芽,衔玉胳膊抬起挡住,小声警告,“别找死。”
柳催雪挨了骂,抿着唇坐起来,像不遂他意就开始乱脾气的熊孩子,在床上死命地扳,大力地颠。
衔玉一脚踹去,他可不会惯着他。
柳催雪虽失了修为,人变傻,但多年习武,身体本能反应躲开。他抬头去看那榻上的人,理智有一瞬间的挣扎,又很快被毒素压制,想起那是他心心念念的清容,锲而不舍地往上贴。
衔玉一肘欲击在他下颌,柳催雪往后一闪,从小床上滑下去,摔倒在地上,他也不气馁,拍拍衣裳继续往上爬。
衔玉扭头一看,又来了,把阮芽往墙角一推,坐起来,“老子今天就把你打醒。”
生得人高马大,长得也人模狗样,偏偏就不干人事,大半夜不睡觉,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干上了。
没过三招,“嘁哩喀喳”一顿乱响,阮芽的小床被霍霍塌了。
滚滚闷雷声至,屋外雨声潇潇,屋内气氛诡异宁静。
床板从中断开,阮芽屁股着地,两条腿高高翘起,被子里探出一对与脸上皮肤极不符的白嫩脚丫。
她揉揉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们,“咋了?”
最后,阮芽拉着他们去了阮清容的卧房,让柳催雪睡在最里头,衔玉睡在外头,自己则像肉夹馍里的肉一样躺在两个人中间。
给两个都分别盖好了被子,自己也盖好,她手伸进被窝里,分找到了他们的手,一左一右牢牢牵住,十指相扣,“乖哦,不许打架了,快快睡觉。”
如此,后半夜才得以安生度过。
阮芽知道衔玉夜半要起来,特意给他安排在外面,他也一直没睡,等他们都睡着了方才起身整衣,一回头看见她酣甜的小脸,嘴巴又开始痒。
他凑近,好奇地去嗅她的气息。蛟与蛇类似,都是用信子来捕捉外界的讯息,衔玉嗅觉并不十分灵敏,他想试着咬一咬,舔一舔,尝尝她的味道。
她皮肤温热,半松散的领口有极淡的香味钻出来,里面藏了什么?衔玉十分好奇。
鼻尖快要触到那柔嫩的肌肤时,含糊的梦呓声响起,衔玉抬头,见柳催雪眉头紧锁,嘴唇翕动着在说梦话。
这个杀千刀的,真是看见他就烦。翻了个白眼,衔玉化作指粗的小蛟从窗缝里溜出去,扶摇直上间身体已变作桶粗的巨蛟,在厚厚的黑云中盘旋翻腾,汲取浓烈和纯质的水灵之气。
翌日一早,阮芽坐在院子里熬粥时,他披着满身清寒水露而归,黑眸沉沉似林中幽潭,身后是被大雨浇过的墨绿松林和林间蓬蓬升起的白色水汽。
阮芽隔着锅中氤氲的白雾看他,看裹在黑色劲装下的长腿窄腰,看他随意掸去肩头树叶,步伐沉稳又好似没什么烦心事的随意又轻盈,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间上。
她捂着心口,困惑地眨了下眼。好奇怪,刚才她的心跳好像变快了一点点,是错觉吗?
衔玉几步来到她身边,探头往锅里瞧,又看看这还在出神的傻妞,轻轻撞一下她的肩膀,“想什么。”
阮芽转头看他,老实回答:“你刚才从门外走进来的样子好好看,我看呆了,心跳都好像变快了。”
衔玉脸一红,“你不准喜欢我,会影响我修行的,我可是要化龙的蛟。”
这是离开洞庭时老王八叮嘱他的,叫他千提防万小心,女人是十分可怕的,会坏了他的修行,坏了他的童子身。甚至还告诉他,若是破了元阳,就不能化龙了。
其实都是扯淡。衔玉天性属水,水为阴,修炼的也并非要求极为严苛的纯阳功法,只是老王八担心他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才会故意这样吓唬他。
衔玉自知化蛟不易,必然谨记老王八的叮嘱。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昨晚差一点就破功了,真是好险好险……
于是再次警告阮芽,“听见没,你不可以喜欢我哦!”
她已从那瞬间的惊艳中抽离,握着木勺搅动锅里的粥,无所谓地耸耸肩,“哦。”
衔玉一噎,随即想到什么,把她抓过来凑到她胸口去听,板着脸,“根本不快,骗人。”
不快就不快吧,阮芽也不多计较,挣开他,把锅端下来,去叫柳催雪起床。
柳催雪昨夜被衔玉给打了,这顿打挨得值,叫他终于反应过来,他的容容那么好,怎么可能会那样对他?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看见衔玉的时候,不再往上贴,坐在床边拧着眉毛打量他。
衔玉坐在窗台上想事情,早上雨停后,他去了一趟后山,现那赭红鬼伞又长得遍地都是。
去万叶宗叫了人来看,苍衡的大弟子说,鬼伞是自然生长的,不似人为。这东西长得快,消逝得也快,雨后不到一个时辰冒出来,若不及时采摘用术法保存,近午时就会全部腐烂消失。
倒是个好东西,害人无形,难以追查。是柳催雪的仇家吗?怎么混进来的?
这件事最终被苍衡定性为意外,待掌门归来后上报。衔玉什么也没说,抱臂看着万叶宗的弟子在林子里撒药,防那鬼伞再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