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两个木偶人伺候她沐浴过,她又捏着水球蹦跶着来了,踢了鞋子往地上一坐,见里头的衔玉正盘着腿打坐,也没打扰他,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想到白天在长老堂看的漂亮姐姐,阮芽靠在自己的小枕头上,迫不及待掏出万花镜。
只是戳了半天,合欢宗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怎么也找不到了,倒叫她现了别的。
镜子里头是个男的,赤着上身,脸上戴着面罩,跟漂亮姐姐的不同,他的面罩不是为了好看,很厚,完完全全遮住了脸。
他打着赤膊站在山洞里,洞里燃着火把,身上像涂了什么油,被火光照得亮晶晶,垂着手站在那也不说话,里面也没有悦耳的丝竹声传出来,不知道在干什么。
倒是镜子最上面有一行字:魔域-玉雪芹芽-胸肌很大。
阮芽不解地挠头,什么意思?
这个玉雪芹芽也不说话也不跳舞,干站着不动,阮芽失去兴,正要退走,镜中忽传出一声凤吟,镜上一只金凤飞过,伴随三个小字——脱裤子。
金光闪过,那玉雪芹芽终于动了,先是抱拳规矩行了一礼,“感谢妙妙仙子的金凤凰。”随后竟真的解开腰带准备脱裤子。
阮芽瞪大眼睛,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她的万花境抢走了。
第1o章加班
柳催雪要退婚。
原本计划,是在长老堂那会儿就说,结果叫衔玉打了岔,大家都忙着商量如何制裁衔玉,等商量完人都散了个干净。
事后又庆幸,大庭广众,掌门盛怒之下,不算好时机。
于是选定戌时二刻,晚饭后,睡觉前,猜测掌门师叔应在书房处理公务,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他的住处被安排在雁来峰,跟阮芽是一套院子,二十年前住过的房间。
阮清容虽已不在,但他每年清明都来小住三日,很多日常用品都还留在这边,有木偶人维系着房间内的整洁,这里是他除了清徽院外的第二个家。
几个月前清明才刚来过,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房内陈设都是他所熟悉的,书案上还摊着一本书,是他从前常给阮清容读的话本。
故事很简单,讲的是个小叫花子被个老道士捡去当徒弟,后来遇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师兄师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斩妖除魔,历经千万后终于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
阮清容喜欢里面的历险故事,他喜欢故事里他们的美好结局。
少年钦慕,终成佳侣。
现实却只能叹一句世事无常,身不由己。
十五年前,他重拾了那话本,告诉自己,每次来只翻三页,一年翻一次,等翻到最后一页,就再也不来了。
故事不长,翻了这么多年,已经薄薄没几页纸。
他坐在榻上,唏嘘间视线扫过,忽然起身朝着书桌快步走去。
哗哗纸页声响,修长手指按在尾页……果然,只剩三页了。
翻完这三页,退了婚,以后再也不来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一拂袖,将房内自己的东西全部收走,便出门去寻掌门师叔,退婚。
结果走半道上,收到掌门师叔的传音,像是早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让他带着阮芽一起去。
柳催雪一想,当着她面说也好,免得以后纠缠不清,于是调转脚步回房去寻。
半个时辰前,听见她回来嚷嚷着要木偶人准备水沐浴,柳催雪猜测她这时应已睡下。
两个人的房间仅一墙之隔,他立在门外,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人应声。
思忖片刻,遣了木偶人进去看,不多时门从里面打开,那木偶人掌了灯领他进去,两手往床上一送,示意他看。
哪还有人,连铺盖都收走了,只剩一张光光的木板床。
“人呢?”柳催雪问。
木偶人呆呆摇头,不知道。
衔玉把万花境收走,再还回来的时候,她怎么也戳不出那个山洞里的光膀子男人。
“啥呀,他裤子里有啥呀?你为啥不给我看?”她追着衔玉问。
衔玉灵机一动,撩开衣摆现出蛟尾,“就这个,有什么好看的,他有的我也有,用不着在那上面看。”
铁围栏阻隔了他,使他只能伸出一截短短的尾巴尖,阮芽两手摸着,恍然想起自己头天晚上做的梦,梦里好像也是抱着这样一条大尾巴睡觉,冰凉凉,滑溜溜,很舒服。
“好吧。”她也不看了,抓着他尾巴尖贴在脸颊,歪倒在地铺上,“那个人的尾巴虽然能看,却摸不着,我有衔玉的尾巴,还可以抱着睡觉。”
衔玉挑眉,“那就快睡吧。”
没心没肺的家伙,入睡总是很快,不到片刻,呼吸已变得柔软绵长,衔玉睁开一只眼,慢慢抽回了尾巴。
他却也不走远,隔着铁围栏陪她,就地打坐修炼,入定前扬手在她头顶布了个水罩,将挠人的蚊虫阻隔在外。
那个大水罩子冰凉凉的,她睡在里头一点也不觉得闷热,甚至还有一点冷,像是秋天夜里下的一场雨,人听着雨声裹在被子里的舒服。
柳催雪找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衔玉睁开眼,去了水罩,“你要带她回去?”他没打算拦,这是她的未婚夫,当然有理由带走她。
柳催雪立在洞外,轻嗤一声,“待我退了婚,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