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上,白衣少年紧绷着脸,清澈的眼睛紧盯这边,周围荡的侍从离他老远,约莫是被他一身煞气和寒意逼退了。
谢南枝站在原地不敢动,谢明朝个要死的还在叫:“唉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动了?”
没忍住,谢南枝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谢明朝滚进河里再爬起来的时候,正对上谢明谨那张铁青的脸。
完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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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一条路比今日回家的路更漫长,狭窄马车空间内,谢明朝谢南枝面对面坐着,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快半个时辰了,谢明谨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在闭目养神。
比起父亲,他们更怕哥哥,因为父亲会打人,哥哥会用自己学过的道理和言语来鞭笞他们,这种伤害直击心灵。
“谢南枝。”他终于开口了。
“在!”她很快答。
谢明谨缓缓睁开眼睛,他是少年老成,虽年纪小却十分有威慑力,这会淡淡的扫着谢南枝,说话语气也不重:“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大防,你十四岁了,还跟着他们一起厮混,母亲和长姐教你的规矩礼仪你还记得吗?”
“二哥我错了。”谢南枝头垂的死死的,一派以后再也不敢了的模样。
“谢明朝。”火力调转了。
“你作为哥哥,非但没有给弟弟妹妹做榜样,还带着南枝到处跑,我看你是想翻天了,一日不找事做你闲的是吧,先生布置的课业你完成了吗,读书没读出个所以然,纨绔子弟的习性你处处沾。”
“二哥我错了。”谢明朝也表现出懊悔,应该就没了吧。
谢明谨还盯着他,目光幽深:“你一句错了就好了,错了就代表事情没有生过吗,从小到大,想想你惹了多少是非,你何时才能长大才能懂事啊?”
被训得大气不敢出,谢明朝心里酸的直冒泡,没回都是这样,一样的跑了出去,谢南枝认个错就万事大吉,他还得被鞭策许久。
“二郎君,到了。”景央在外面说着,算是救了谢明朝一命。
谢明谨率先下了车,自顾往府里走,丢给他们一句:“去久安堂用膳。”
久安堂,兄妹两个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他们好像忘记了,今日是阿娘的生辰,每年这个时候,府里的人会举得最齐,看看时间,距离往常开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炷香。
“现在挖个坑把咱俩埋了还来的急吗?”
“劝你不要白费功夫,等被阿爹挖出来可能你就会多一座坟了。”
磨磨唧唧到了久安堂,里面人差不多坐满了,围着一圈,剩了两个空位给他们。
“阿爹阿娘,我们回来了。”
谢崇永远对他们永远都是那副威严整肃的样子,看大的小的有多和善,看他们中间这两个就有多嫌弃。
他身旁的孟夫人叫两个孩子坐下,她慈眉善目,是个极其温柔的母亲,由于身体不太好,出门的次数少之又少,外人都知道谢氏有一位温婉贤良的主母,但是很少有人见过她,她身上的神秘色彩也为外人所议论。
“你们两个今日去哪玩了,这么晚才回来,明朝,你是不是又带着南枝去马场了?”
谢明朝微红的耳根已经说明了一切。
谢崇真的又想打人了,他刚要开口,孟夫人按住他的手:“好了,快些用膳吧。”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对于谢南枝和谢明朝来说,很多时候他们感觉自己并不像这个家里的人,因为除了他们两个,谢家的人都太安静了。
谢南枝自出生以来就饱受宠爱,谢家六个孩子,嫡长女谢南蕴明仪知礼,温顺柔嘉,是典型的世家贵女,年方十七岁就掌管府中中馈,上上下下被她打理的极好,北疆的女眷们提起她没有不称赞的。
嫡长子谢明谨从小就被冠上神童的名号,三岁识千字,七岁能成诗,别人去学堂听先生讲课,他去学堂给先生讲课,谢南枝很喜欢这位二哥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端方君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古板了,有时候固执的让人觉得害怕。
还有两个孩子是府中妾室江姨娘所出,说句实在话,直到现在,谢南枝都不太喜欢她,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谢崇那么喜欢她阿娘还可以纳其他人为妾,甚至是有孩子,而且这么一大家人,除了她和谢明朝,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有一说一,江姨娘人其实很好,便如此刻,她还在很热情的给谢南枝夹菜,“南枝,你喜欢吃酱鸭,多用些。”
她真的很好,不是虚情假意,十几年如一日的待所有孩子都好。
谢南枝觉得自己罪过太大了。
她的妹妹谢南锦是个胆小怯懦的孩子,话不多,生的非常水灵,她的日常就是陪着姨娘,照顾弟弟,然后刺绣,她的绣活总让谢南枝觉得天底下没人比的过她,每逢节日,她就会给家里人挨个送绣品。
最小的那个弟弟她就不说了,因为真的太小了,还被大人抱在怀里呢。
总而言之,谢南枝觉得他们一家还是非常和睦和谐的,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一辈子都是这样,不要变。
“南枝,好好吃饭,想什么呢?”谢崇一句话把谢南枝神思拉回来,她给身旁的谢明朝夹了菜,他倒吃的很欢,什么也不想。
饭后,谢南枝在久安堂外徘徊许久,手指绕着荷包上的流苏,谢南蕴出来见了她,有些诧异:“南枝,你怎么还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