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竟飞这几天很忙,忙着办理过户手续。房子订下了,小三房,跟孙竟成的婚房一个小区。只是一个一期,一个三期。她犯了买房的大忌,着急,原本可以再压压价,但卖方咬着一分不少。
钱是多花了点,但孙竟飞心里舒坦,室内才装修了两年,审美说不上差,也算不上出众,在线的水平。如果手续顺利,过完年柯宇开学前,她们母子俩就可以入住了。
前天老大老二过来看房,听说已经交了诚意金,只能捡好听话讲。今天下午约了孙竟成,他过来看了看,转了转,说除了价格贵点,没别的毛病。
“房子没毛病就行。”孙竟飞不在意。看完姐弟俩回了诊所。
路上孙竟飞提起,说他们家没人。孙竟成说这两天他们都住区,周渔在健身房开了卡,没事就去练练。他不知道的是,周渔可不止开了健身房,同时还偷偷报了羽毛球,每天悄悄练两个钟。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俩人到诊所,孙竟飞示意他先上楼,她去买包烟。
孙竟成说:“我跟你一块……”
“不用不用,你先上去。咱妈炸了好几筐子好吃的。”孙竟飞催他。
孙竟成戴好口罩下车,准备从诊所上,孙竟飞提醒他,诊所不止要扫码,还要简单登记个人资料。
孙竟成一脸无畏,扫了码,量了体温,做了个人登记,大摇大摆地上楼。
……
孙竟飞找了个车位停好,坐里面跟柯宇通视频。柯宇回他爷爷家五天了,她保持每天一通视频,时间尽量控制在两分钟内,怕说多了惹孩子烦,而且也没什么具体的话聊。
她当年十五六岁的时候,孙母说什么她都嫌烦。推己及人,她能少说则少说。往常他们母子关系也不差,没什么沟通障碍,主要她不爱管着他。她所谓的不管不是任他野蛮生长,只是不拿母亲的权威压他。
相对比较,柯宇跟父亲的关系更融洽些。他父亲在单位工作,有节假双休日,陪伴他的时间更长。她是一年四季都忙,也就这几年爬上管理层后才有了双休。按说她的资质早可以上管理层,但她学历不够,也是后来参加了自考,没日没夜地学,才拿了一个证。这些年职场上透支了她很多,她甚至忙到一个月才能跟儿子见上一面。
母子俩聊了两分钟,柯宇问她什么时间回,她含糊了两句,说今年在姥姥家过年。柯宇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早察觉了父母的微妙关系,只是他从没追问过。
诊所楼上孙竟成上去就挨了一顿数落,孙母忙了快一天,不是蒸就是炸,八人长的餐桌都放不下。大嫂单位没放假,二嫂别提了,周渔是在区,连孙竟飞也一早就跑了。她主要是骂孙竟飞,别人的闺女回娘家都是忙这忙那儿,她回来啥也不干,就坐那请吃。
孙竟成瞬间明白了孙竟飞为什么先让他上来,这顿数落也不算冤,他认了。孙母装了两兜炸食,让他拿去给另一个区的大伯家。
孙佑平弟兄三个,他排行老二,老大也在市里住,老三给人当了上门女婿,远在百十公里外的县城。
孙竟成拎了东西去大伯家,大伯也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权威比孙佑平高,只是今年退休在家。之前他一直在中医院工作。
孙竟成跟大伯有话聊,俩人聊了将两个钟,一直到天黑大伯母留他吃饭,他才起身告辞。
他主要跟大伯聊中医师承的事儿。他来前没打算问,也从没想过要问,但不知道为什么,聊着聊着自然地就问出了口。这些年偶尔他也会后悔,后悔当年从医科大学退学,重考了他心仪的大学。
可那个让他心仪的大学和专业也不过尔尔。后来他从事的工作与当初的专业也完全背道而驰。这十几年来他晃晃荡……晃荡荡地做了不少事业,如果非说哪些让他觉得特别有意义,只有在贵州支教的那两年。
当年他资助了五位孩子,最后只有一位考上了大学,至今都每年写信感谢他。其他四位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因为学习能力一般,相继在高中辍学去了工厂打工。
另一件就是这些年他没少跑,无论藏区还是偏远地,当地村民还是路上的驴友,在他们遇上生命威胁的时候,他都凭着仅有的医学知识,尽最大能力地帮助他们,在救护车赶来前不至于加重或丧命。
家里的书柜一半都是医书,什么类型都有,很杂。如果遇上专业性很强的他拿不准,都会事先找大伯确认,大伯不懂,就问医院里更懂的。这些年只要逛书店,每回他都要买一本医书。
也就是说这些年——他都在有意识地学习医学知识,只是从未有过任何临床经验。因为他没有医师资格证,所以连在诊所配处方药都是非法的。
去年武汉爆疫情,无论闻还是网络都在赞美医生的伟大。孙佑平那一段特别神气,走个路背都直直的,在家抗疫期间只看闻和有关医生的报道。特别是在孙竟成面前。
这个举动让他有了逆反心理,当时就和孙竟飞聊,说医生伟大没错,可说的是有仁心和医德的医生,可不是整个行业的医生。身边缺德的医生可太多了,数不胜数。光他都认识仨。
他这话一来是实话,二来是无心,他确实认识俩不咋地的医生。他也特别反感把某一些人的行为,代表了整个行业的素养。如果这样看待问题,那么一个职业人犯错,被骂的就是整个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