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大巴站,只剩最后一班回临江的车。
坐在空荡荡的候车大厅里,宋珂心里有点难过,口中淡淡的苦涩,却也说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后来程逸安打来电话,车已经开了。
他把额头抵在玻璃上,静静地问:“找到了吗?”
“还没有。”程逸安的嗓音略有些哑,“陈念真是个狠心的丫头,一整天愣是没去看她哥一眼,就光坐在办公室加班。你呢,哪天回来?”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怎么这么急?”
“不是急,”他也不知如何解释,言语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只是忽然有点想家了。”
故乡是家,跟陈觉一起打拼过的临江也是家,分不出谁轻谁重。
到站后径直打车去了公司。
因为有些资料还在那里,拿回家去做事,让自己忙起来才不容易胡思乱想。
假期的园区很萧条也很安静,保安趴在小屋子里打瞌睡,两只流浪猫闲适地走在无人的马路上。宋珂蹲下来逗了逗它们,然后才起身朝办公室走,身形看起来有点寂寞,其实心里并不觉得。
拐过一个弯,远远地看到机房透出微弱的光。
这时节竟还有人在公司加班,没开大灯,也许是不想浪费电。
上楼现工区又静又黑,除了饮水机那点咕噜的动静,就只有走廊方向隐约传来声音,像是有谁在敲键盘。宋珂沿地毯慢慢走过去,透过虚掩的门,看到角落的台式电脑后坐着一个人。
对方侧着身,轮廓挺拔清峻,鼻峰眉眼也很熟悉。宋珂恍惚间又以为是想象,否则他怎么会这么晚出现在公司?
可陈觉的样子格外真实,因为他在敲字,在低声咳嗽。他工作得很忘情,面容甚至有一些严肃,手边摆着水杯却许久没碰,只把眉心微微地拧着,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宋珂站在那里,思维几乎凝固了,直到听见他喊了一声“宋珂”。
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又大脑空白,惊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正想要硬着头皮进去,却现陈觉根本没往门外看。他的眼睛仍旧牢牢盯着电脑,身体却略微侧移,凑到一台不起眼的设备前。
巴掌大,黑色的,自带小小的支架立在桌上。
应该是收音设备。
陈觉看着精神尚可,一开口宋珂才现他是真病了。他右手食指敲下一个键,尽管话很短,声音却怎么听都没力气。
他说:“年好。”
每个年对他们俩而言都值得铭记,因为那是交往纪念日。
陈觉似乎很疲惫,说完了,低下头去,掐紧鼻梁揉了揉。他的眼睛像是不舒服,怎么揉也不舒服,半晌没能把头抬起来。
过了很久,才抹了把脸。
他再没出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点声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