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行老几次与曼娘打交道都极其赞赏曼娘其人,见他们过来很是高兴,听说曼娘要找几个厨子,他便点了七八个厨子:“这些人都是又厚道又技艺高的,正好在觅事做,回头我送过来你且挑一挑。”
曼娘点点头:“您举荐的自然一万个放心,我还想再寻个能做主厨的。”
她除了海鲜八珍楼以后还要开许多八珍楼,自然是想寻个能干的大厨。
翁行老想了一下:“倒是有一个人倒是厨艺高,可惜如今沉溺于饮酒,只怕……”
曼娘想了想:“要不我去看看这个人?”
翁行老便带着她们穿过一个人烟稀少的小道到了太史局背后的瓦房大杂院里。
院里枣树下躺着个醉醺醺的人。
那人胡子拉碴,头也乱蓬蓬,身上衣衫褴褛,石榴嫌弃地直嘀咕:“怎的来这种地方!”
翁行老叹口气,将他扶起来:“高抵戎你怎的又喝醉了?”
原来这就是今日要寻之人。
石榴更是不满,推荐个醉汉,莫不是寒碜人么。
只不过见自己家大娘子神色如常,便仍旧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高抵戎复又稀里糊涂栽倒在地上:“喝酒好哇!翁叔,喝酒好!”
翁行老脸上现出为难之色,小声对曼娘说:“恒娘子,这人从前是坊里最好的厨子,可惜一场大火烧了他家,他父母葬身火海,他那时正在外地寻访一种难得的云耳,一直觉得若自己不是醉心厨艺也许可以救回父母,从此之后便一蹶不振。”
那人听到了这边动静,挥挥手:“你们走,我不去。”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曼娘却摇摇头,慢慢走近高抵戎前头,缓缓蹲下身。
她从前也因着自己的错导致父母双亡,当时的她心里想的便完全如高抵戎所想。
高抵戎感觉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挡住了自己的太阳,随后他惊诧的现对方居然开口说话:
“高抵戎,我猜你祖上与北狄有过节罢?”
原来不是逼自己做工,高抵戎满不在乎开口:“那是自然,我爹娘幼年时都是汴京人,痛恨北狄是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汴京沦陷,北狄铁骑将大宋皇帝臣子掳走,这是整个大宋的耻辱。
曼娘神色清明:“父母已逝,酗酒亦不能让他们起死回生。倒不如好好做工,将工钱赠予抵挡北狄的行伍,也不枉父母为你起的名字,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高抵戎一顿。
他从儿时就听父母讲过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的由来,讲过他们在铁骑下失去了亲人,直到遇见彼此生下他后才算又有了完整的家。
他自然也知道父母最大的心愿便是抵挡北狄,光复汴京。
原来自己能用另一种方式挽回遗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