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食盒里放着的霉之物是蔓莆包糜子甜糕,此时有了点点霉斑。
她这一笑周围全都安静了下来,那些书生们面面相觑。还有人小声问:“难道是吓傻了不成?”
黄书生自己也唬了一跳,他今天的目的是搞倒恒家酒楼,可不是逼疯人,当即颤抖着声音问:“你笑什么?”
曼娘收敛了笑容翻捡出那个坏掉了的甜糕:
“虽然同样是蔓莆包糜子。但是我做的过程中为了防止蔓莆包糜子甜糕坏掉所以在里面加入了大量的糖。也因此这道菜的卖相不是很好看。”
她用筷子扒拉着甜糕给诸人示意:
“大量的糖分包裹住糜子整体黏糊糊的,为了防止太过不雅相所以我用蔓莆叶子包裹了一下。”
蔓莆叶子是曼娘特意处理过的,洗干净之后又放在阴凉处风干,柔韧又小巧。但因的是小小一片,所以不大注意得了。
她叫店里的人拿出来一块看:“如果大家不信,大可瞧瞧我们酒楼里卖的是什么样的。”
大家将信将疑,纷纷传递检视。
那块儿蔓莆包糜子甜糕果然如她所说:一是叶子有点脆爽爽的,二是糜子甜糕是有一点偏黏。
说到这里黄书生的眼前一黑。
曼娘却不让他走:“你为了诬赖我不惜自己做了一份蔓莆包糜子甜糕出来,甚至还照着我的法子做的。可惜呀——”
曼娘意味深长拖长声音:“你糜子甜糕里头的糜子一个个的颗粒分明,分明是其中只是简单的蒸煮了一下,并没有加糖来融化。”
“你拿着别人家的糜子甜糕装在我家的食盒里,又嚷嚷着要闹事,莫非是有意陷害我?”
黄书生心里大骇,他下意识寻找着溜走的路径,可惜适才他为了将事情闹大故意大声吵嚷,吸引来了许多食客。
此时那些人和他一开始招揽来的行老们将这几人团团围住,后面还有看热闹的老百姓,便是插翅也难飞。
曼娘审视着周围那些酒楼老板们,眼眸黑白分明,却大有深意:“如果不是我知道其中不同的秘诀,那岂不是翁行老也被你骗了?”
翁行老也神色变了:“这人原来是无中生有,还鼓动着我来探查,原来是诬赖他人。”
黄书生见说不过曼娘,便忙给自己寻退路,支支吾吾:“是我,想岔了……”说罢便眼珠子提溜转,四下寻找着逃走的机会。
行会里的几位酒楼老板见状悻悻然:“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散了罢。”
“慢着!”曼娘厉声呵斥黄书生,“你一个简简单单的书生,又是怎么想到要诬赖一家酒楼?何况一介书生为何嫉恨一家酒楼,你我分明无冤无仇。莫非你是受人指使?”
她这话一说,在场几个人心里一沉。
黄书生汗珠子密密麻麻布满后背,嘴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曼娘便挥挥手,示意酒楼的小厮去喊衙差:“有人做局害我酒楼清白,我们寻衙差找个公道。”
“这便不必了吧。”夏书生忍不住出言相劝,“他到底也是个读书人,老板也得给他留几份体面。”
他这言俨然引得几位读书人点头,颇为赞同的样子。
曼娘在心里冷笑。这些读书人享受尽特权,还能对无耻之人感同身受互相包庇,也不算是什么好人。
她诧异地抬起头环视诸多读书人一遍:“这可不成!诸位想啊,倘若这人真的是小肚鸡肠之人,那如果在读书别人比他考得好他就诬赖陷害别人,日后当官时别人比他考评成绩好他就拉别人下水弹劾别人,那岂不是诸位都要遭殃?”
要是说前面的也还无所谓,但是说到后面读书做官,一下子激起了书生们心里的恐惧。
要说他们能读书时候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当即又觉得曼娘说得对。
“查出来!一定要查出来。”有一个性格激愤些的书生直接跳到了椅子上,问,“有人知道这是谁吗?我们去学政那里说道说道!”
书生们纷纷仔细打量这黄书生,可很快面面相觑,大家茫然的对望了一圈,忽然意识到谁也不认识这个书生。
曼娘眼神一转:“难道你是冒着书生的名字来滥竽充数了吗?”
那个黄书生已经全然没有一开始的剑拔弩张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在冒充学子身份?”柳书生生了气。
“对!如果今天不揭穿他的话他打着我们的旗号,别人还以为是我们读书人出去欺诈商家呢!”
“今天一定要查一个透彻!”
年轻的学子们正是激昂奋进的年龄,二话不说就把这个人揪起来,不等衙差到来,就揪着他衣领推搡着他直接往官府里去。
第三十章乳炊羊(二合一)……
看着将这个骗子扭送走的身影,翁行老充满了歉意:“这回是我偏信则暗,白白冤枉了你。”
曼娘摇摇头:“您也是为着积善坊诸人,才会辛苦赶赴来查验真假。只可惜小人作祟……”
后面的话曼娘没再说,随后她敏锐的捕捉到站在翁行老后面几个人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那么,这几人便可能是幕后主使了么?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围在周围看了全程的百姓们纷纷感慨起来:“没想到还有这种害人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