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竟然说得恒夫人泪眼汪汪:“我家曼儿,如今是真长大了。”
连恒老爷都感慨:“没想到匿税案不几天就被曼娘给破了,不然我还想变卖个庄子呢……”
前世爹为了平息匿税案变卖的庄子出产瓜果,其中的柰果是曼娘最爱,她笑眯眯示意侍女端上一盘柰香1法鸡:“爹,娘,瞧瞧这道菜可好?”
一道香喷喷的整鸡放在桌上,最下头垫着一层柰果、豆子、红葱头、芋头,各种菜蔬色泽亮丽,红的红,绿的绿,上面的整鸡鸡肉外皮经过长时间的炙烤黄灿灿油汪汪,鸡皮上闪着诱人的橙色光泽。
曼娘用筷子扯下两绺分别放在爹娘骨碟里:“爹,娘,且尝尝我的手艺。”
入口一尝,肥美的鸡皮立即裹挟着鲜嫩的鸡肉长驱直入,烤得酥脆的鸡皮内里却流油焦香,两种截然不同的口味一齐触及唇舌,顿时让人格外满足。
不,应当是三种口味,谁能忘了最里面丰盈多汁的鸡肉呢。
淡淡的柰果清香融入肉中,让肉质毫无油腻感,反而增添了清解腻的风味。
“这是如何做得的?怎的连鸡肉内里都有一股淡淡的柰果香气?”恒老爷纳了闷。
曼娘笑道:“瞒不过爹爹去,这是将柰果去核后切块加糖熬炖成柰果酱,而后每小半个时辰往鸡身上刷一次,再加上腹内又有乾坤,于是柰果香气就浸入鸡肉。”
说到另有乾坤,恒老爷迫不及待就动手拆解开鸡腹。
果然鸡腹中滚落出大块的柰果、芋头、豆丁,细细尝起来,柰果清、芋头绵软、豆子酥烂,又浸泡了鸡肉的鲜美,着实不同。
恒老爷又夹起一筷子盘中垫着的炒什锦尝尝,却现仍有不同,虽然材料一样,可鸡腹部的明显是炒制过入腹,烟火气十足。
而鸡肉下面垫着的却没有炒制,吃起来更加焦香。
曼娘见他慢慢品尝,便知父亲现了端倪:“有人喜欢炒什锦,有人却喜欢烤什锦,是以我两种都做了尝试,好调众口。”
如此一来这道菜便风味复合起来,辅菜风格迥异,直指人心。
曼娘捂嘴笑道:“这却是为了防着那些偷我家菜谱的人。同样的菜式,我用的法子不同,各中微妙的变化任他怎么也偷不走!”
恒夫人也听着解恨:“这可好!好叫那孙家再偷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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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江郡官府后院。
“外头怎的一阵喧哗?”着紫金冠的少年淡淡问。
“听说一家商户管事贪墨了税款,被主家扭送到官衙报案。”一位师爷模样的人毕恭毕敬汇报。
“何处都少不了蛀虫。”少年一脸厌恶,不屑掸了掸墨青色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阳光将堂内的微尘照得一清二楚,隐约可见墨青色衣袍一角,一只四爪蟒龙气势磅礴直吞山河。
师爷还有话要说:“王爷,两浙东路的江老儿说了借粮又反悔,倘若明日里不能说动他,只怕……”
“无妨。”少年收起手中的扇子站起来,“你去定家酒楼请他来,明日里我亲自说动他。”
第七章鸳鸯五珍脍
“乐仙干果子义袋儿、垂手八盘子等干果小菜共计一百二十个前菜?”
“劝酒果子库十番、对食十盏二十分林林总总共五十个大菜?”
“还不能少螺蛤虾鳜白等物?”
“拢共就出一百两银子?”石厨子一叠声大惊小怪,最后咬住牙根从牙缝里吸溜了一口气,打量着这个定酒楼的顾客,“你这点钱,我很难帮你办事啊!”
那位客人身着青布衫,像个寻常的读书人:“既然如此那便齐齐砍半便是,只要能做出来,价钱不是问题。”
石厨子是个暴脾气,当即摆摆手:“就里头那好些个食材如今都不在季节,您莫不是有意消遣我?”说罢就要送客。
礼师爷有些焦灼,今日他走遍了城里几个稍大些的酒楼,各个都不愿意接这单子,说里头许多菜听都未听过。眼看着这家酒楼也是白跑,正有些焦急,忽听一声“让我瞧瞧。”
一位小娘子接过了密密麻麻好几页的菜单,礼师爷正纳闷,就见石厨子恭恭敬敬喊了声:“少东家。”
原来是位女东家,礼师爷不由得刮目相看。
再看那少东家生得如艳艳芙蕖,行止却沉静稳重,瞧了一眼便道:“这单子我恒家酒楼接了。”
礼师爷松了口气,却听得那少东家道:“你写这么繁复的单子想必是因为要请贵客,预算只有百两银子,难免收支难抵,不若这样你瞧可好:我只拿二十两银子的利,按着八十两银子的本自行调度菜单,保准荤素得当,叫你面上有光。”
礼文岫略一沉吟便应了下来,而后略显欣慰地擦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他一向管着王爷的粮草调度,哪里会这等杂务?
先前他还真没想到定个筵席当中有那么多讲究,只拿着记忆里一份御膳单子,四处打听酒楼。
还好遇到了这位少东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去繁就简,明说了自己要拿多少利,剩下多少本尽心调度。
如此一来双方都得利。
第二天礼文岫早早到酒楼来,这少东家果然靠谱,给他备了一间最好的齐楚儿,又有茶饭量酒博士殷勤相陪,又有小厮端茶倒水。
再看桌上四时干果、时令鲜蔬、螺蛤虾鳜白样样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