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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府,孙老夫人正责骂孙夫人:“叫你多嘴!反害得我们孙家被人揭了老底!”
孙夫人悻悻然:“可老爷之前的计策也没成功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孙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婆母莫急,夫君也莫气,我听闻那恒曼娘接手了恒家酒楼后很是跋扈,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族叔除走,如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她不敬宗亲呢。”孙夫人忙上前道。
“什么?!那可是孙家花了大力气买通的一枚棋子,就这么被她拔了?”孙老爷闻言更加火上浇油,气得一巴掌拍到红木桌上,反震得自己手掌生疼。
“都稳着点,恒家酒楼上上下下已经被我们扒了个空,还有什么可怕的!”孙老太爷稳稳当当端起一盅茶喝了起来,“为今之计,要先让恒家自顾不暇,彻底开不下去恒家酒楼才是。”
“还是爹高瞻远瞩。”孙老爷恭维道,眼珠子转了一下,“我去看看那恒管事可能掀起什么水花来,他可拿过我不少好处,岂能容他就此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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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曼娘得了爹娘的允诺便带着两位女账房到恒家酒楼盘账。
恒家酒楼里诸位师父们正翘期盼,见曼娘进去立刻欢呼起来。
二厨们这回各个心服口服。那天曼娘厨艺高,运刀如神,许多大菜都由她掌勺,便是最好的大厨也不过如此。
曼娘摆摆手:“何家老夫人寿筵办得顺畅,诸位也跟着酒楼同喜,每人得三百文,今后若办得好我们还有赏。”
厨子们纷纷瞪大眼睛,他们隐约知道恒家酒楼已经许久都生意不兴,谁知这位女东家上任后倒接二连三为他们钱。当即心里过意不去:“东家,还是别了。”
林大厨站出来诚恳道:“东家,我们不过是切菜配料盯火候,这钱拿着也不踏实。”
“诸位安心收着,我能给出这钱,就是知道你们能给我赚回来。”曼娘笃定道,“诸位既然都是二厨,那便每日里都与我学上两个时辰大厨技艺,我会仔细调整菜单,保证这些日子的菜谱都是诸位学过的。”这是她深思熟虑的计策,一间酒楼自然不能只指望她一人撑起。
说得厨子们一个个精神振奋摩拳擦掌。
她见天色尚早,便先将诸人做一道羊腿肉鲊。
先选用上好的羊腿,用小刀削块,而后拿起刀背轻轻捶打三次,切成快状,过一遍开水,晾干后再加入醋、盐、草果、砂仁等诸物腌制。
殷晗昱自打前天晚上梦见曼娘就失魂落魄。
他原先自然是瞧不上这位恒家大娘子的,从前只当这位大娘子未曾见过什么外男,因而对她的示好只是置之一笑。
可自打那次梦见她,这几日她的面容就总在心里挥之不去。
今天铺子来酒楼送米的差事本来不是他,可是想起那个鹅黄袄裙的大娘子,他鬼使神差道:“我去送吧。”
果然碰上曼娘正在后厨教授厨子们做菜。
但见她正凝神用将草果、砂仁等香料捣碎抹在羊肉块上,柔荑在浅秋暖阳里如凝脂一样雪白紧致。
有厨子问,她便拿起一块羊肉耐心指点,露出的牙齿如瓠籽一样又白又齐。
她后背挺直,时而做菜,时而讲授,周身散着沉着果敢,整个人就像一棵青松一样端正坚韧轻易不移。
哪里是他印象中那个骄纵跋扈的大小姐?
殷晗昱忽然现,原来自己压根儿不了解这位大娘子。
第五章火瞳扁尖羊汤
眼看着酒楼里诸厨子都学会了羊腿肉鲊,曼娘便提出了要去江边做生意。
她命人在阳浦江码头上的空地竖起一方旗帜,上书“恒家酒楼”四个大字,旁边放着锅灶,预备去卖那羊腿肉鲊。
林大厨不明所以摸摸脑壳:“东家,我们好好的酒楼不待,为何要去摆摊?”
“就是说啊东家。”旁边一个直脾气的石大厨嘟哝道,“我们堂堂酒楼,焉能放下身段去摆摊?外人本就已经嫌我们恒家酒楼掉档次了,如今居然沦落到街边摆摊……”
他不满地抱怨着,其余厨子们虽然没说话,可神色大抵上也极其赞同他。
曼娘摇摇头:“我们恒家起家本就是借着往来客商抬举,如今式微也有一半是因着忘本,怎能瞧不起码头摆摊?”
诸人虽然仍旧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跟着大娘子一起往江边去摆摊。
孙家酒楼里,孙横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这消息,忍不住好笑:“恒家可真是没招了,居然想起要去码头上摆摊!”
他得意得拍拍手示意小厮:“走,跟爷去附近茶楼好好儿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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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泰是一名过路客商,这日在阳浦江卸完货物闲逛,忽得闻见一股浓郁香气。
“好香!”他吸吸鼻子,顺着香气走过去。
就见人群熙熙攘攘围着一口大锅,旁边还竖着“恒家酒楼”一面旗子。
大锅里热汤“咕嘟咕嘟”翻滚,冒着一个个小小的泡泡,将锅中鲜美的味道带上来,飘散到空气里。
秋日清冷的清晨飘出的一缕缕雪的雾气登时让人觉得温暖无比。
锅前头掌勺的是位一位杏黄色衫子的小娘子,她个头不高,举手投足却自有一份同龄人少有的镇定自若,她正举着锅勺给诸人分:“这是酒楼做的火瞳扁尖羊汤,还请诸位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