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端详那只枕头,道:
——人生没有绝路,可我腿不好,被它追得跑不起来如何是好?
棉棉皱眉问谁追他,他指了指上面的干草。
——这棵枫树啊。
——我担心枕着它睡觉,它会以为把它绣成干草的人是我,跑到我梦里要追杀我啊。
犹记当时,棉棉被臊得是两颊火辣辣的疼,气呼呼扬言不送了,她自己留着给未来的儿子用,他反倒笑着藏到了身后,说算了,他反过来枕就是了。
现在回想,觉那次是少年为数不多的开心灿笑,罕见地对她出言取乐,与她嬉闹。
要知道,多数情况下他都比较矜持冷淡,害羞被动。
药枕的大小当时是按着小孩尺寸做的,里面的草药也早已失去功效,对如今十六的东方持来说已不适用。
可至今还被他放在床头。
原来他并没有忘了她。
如此她便放心了。
或许昨晚他被什么事耽搁了才没找她。只要他还惦着她,她就还有机会趁虚而入。
棉棉一身轻松地放开帐幔,正欲离开之时,蓦然听见外面传来喷嚏声,紧接是一个尖细的男声。
“殿下可是着凉了?”
是荣霖!
话音刚落,房门就打开了。
透过屏风薄薄的绢面,模模糊糊看到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从外走了进来。
棉棉顿时如闪电般往地下一窜。
突然尾巴一阵扯疼,下坠的身体在半空一止,就好比脚被绳索缠绑了般。
棉棉回头一看,看到自己尾巴上的一片尖叶子勾入了纱幔。
她连忙甩动尾巴,欲把自己从上面挣出来,直把帐幔甩地像波浪一样滚动晃荡。
甩的同时,眼睛也在紧紧盯着外面,看到为的高个男子在解着披风,一边解,一边往内室这边过来。
这时,后头的矮个男子追上来,手上端着茶盏:“殿下,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高个男子端过来呷了两口。
“下去吧。”
房中出现陌生的,沉冷的男人嗓音,显然就是高个男子出来的声音。
棉棉用尽所有力气疯狂甩了起来,那模样简直像条脱水的鱼。
完了完了完了!棉棉绝望嚎叫。
可不管她怎么挣,就是无法把自己从纱幔上挣脱出来,反而勾出一道长长的丝线。
那丝线质量太踏马好了,柔韧无比,别说把它扯断了,反倒被它给缠了一圈又一圈。
于是,当东方持绕过屏风,走入内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床幔上,像钟摆一样倒吊着左右晃动的藤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