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是在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夜晚中烧起来的,并且出乎意料地并没有生在距离两国最近的辽城城,而是在另一条边线的沛城。
当包敏收到飞鸽传书,随手披了件衣服起床找6满满的时候,才现她根本没有睡,正站在院子里仰望着明月星空。
“沛城……沦陷了。”话说出口,包敏才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皮纸磨过一样。
惨白的月光空落落地照射下来,而6满满的脸色比月光更加苍白。
包敏走近了些,才现6满满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眼神中是罕见的脆弱和她看不明白的愧疚。
为什么要感到愧疚呢?这是侵略者的错误,和她又有什么干系呢?
包敏知道以6满满现在的性格,恐怕又将这些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了,便努力地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抱住。
抱住了她,包敏才现6满满的身上有多么冷,简直就像是刚从冰窖中走出来一样。
“你究竟站在这里多长时间了?!你自己就是大夫,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不清楚吗?也不多穿点衣服就站在这受冻,你以为你这样子,就能够阻止得了金国和宏国的侵略吗?”包敏气急败坏,将大家小姐的仪态和规矩都抛之脑后。
6满满望着那轮高高在上的明月,仿佛世上也只剩下了这点东西。
不论地上世界如何变化,人民饱受战火侵袭,或是安居乐业,这轮明月永远都遵循着自然的规律,阴晴圆缺,不受影响。
她无力地闭上了眼,放任自己靠在了包敏的怀抱中。
不论她经历了多少个小世界,有些东西终究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比如生与死,比如战争。哪怕成了神,也还是有不如意的地方,要不然这世界岂不是乱了套?
6满满心中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听到战火又起的时候,她的心还是被狠狠地揪住了。
在战争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太渺小了。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有多少个家庭遭到了破坏,多少个孩子流离失所,多少位女性受到迫害,多少位父亲遭遇了不幸。
这是后世的和平年代,完全想不到的残酷。
什么是炼狱,这就是炼狱!
饿殍遍地,易子而食,卖女求生……人性中的恶在乱世中被放大到了极致。
6满满有些心灰意冷,她知道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现在很不稳定。但是她根本就不想去纠正,而是想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悲观之中。
这么长时间一直在不同的世界穿梭,也没有好好地休整和调理,她的身体或许还能承受,但心灵却极度需要一个释放的空间和缓的时间。
包敏收紧了双臂,将6满满抱得更紧,她没有多问,也明白问也没有用,必须要自己想通。
这个晚上的温度实在有些太低了,但幸好她还可以给她人带来一丝温暖。
第二天一大早,包敏留恋地蹭蹭温暖的被子,舒服地翻了个身。
但紧接着她就腾地坐起来,她什么时候回到了房间?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包敏快手快脚地穿戴完毕,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和6满满一起在院子里。后来时间实在太晚了,可能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那么是满满把她带回来的吗?她人呢?
包敏飞快地结束洗漱,小跑着走出了房间。
刚一出门,便看到6满满正在院子里,摆弄着前几天带回来的稻谷。
她纤瘦的手指捏起一颗饱满的稻粒,在指尖细致地揉搓着,力度拿捏得既轻柔又利落。
猝不及防的,6满满抬眼望了过来,包敏没有防备,反而不小心一脚踏空,险些崴了脚脖子。
“想什么呢,也不看看路。”6满满一脸的神清气爽,好似昨天半夜还在看月亮的人不是她一样。
但包敏心里却很高兴,不管她是真的恢复了还是假装出来的平静,能够以寻常的面貌示人,就意味着6满满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就像比起完全治愈,最重要的是带着病痛活下去。只有度过了自己这一关,才能有后面的可能性。
“没什么,我就是开心。”包敏含着笑,一点都不掩饰她的喜悦。
6满满摇摇头,继续研究手中的谷粒,嘴角也悄悄地上翘了起来。
“对了,”6满满忽然想起来了,“我已经飞鸽传书,问了我徒弟还有一些姐妹们愿不愿意来辽城。这里会成为我们未来数年的基地,需要更多的自己人。”
“你徒弟?”包敏很是惊讶:“你的性格这么独,居然愿意收徒弟?”
6满满眯起眼,抱起手臂看过去。
包敏凤眸一转,换了个话题回复道:“这倒也是,辽城我们的根基尚浅,是需要更多的人手,包家虽然说在我们的掌控中了,但我却不敢完全信任,这还是我的母族呢。”
她露出一个可笑的神情,继续盘算:“这里虽然地处边境,容易受到战争的波及,但相对应的尚武之风盛行,相对于疲软不堪一击的内6,更容易组建一支行伍之军。”
6满满打了个响指,赞同道:“没错,况且辽城的土地肥沃,非常适宜种植稻谷,我们只要掌握了这里的世家,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包敏的眼睛越听越亮,恨不得立马就将所说的一切都通通实现。
“满满,我现在真的有一种我们在干大事的感觉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6满满勾唇一笑,并没有和她说,想要达成这样的愿景,可能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现实会让每一个人都变得冷酷而成熟,但6满满需要这一天能更晚一些,让这份单纯延续得更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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