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子,让爷爷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睚眦抱着胳膊站在台上,打量了一下那鞑靼力士,对方九尺高,和他在刑部大牢里认的大哥梁斩差不多,双臂粗如水桶,肌肉虬结,好似有生擒野马之力。
“你应该没有家小拖累吧?”睚眦确认道。
得到肯定之后,鞑靼力士傲然道:“想伤爷爷,你只怕没那个本事!”
“也是,关我屁事。”
对方显然没有给他留活路的意思,当即脚下力,蛮牛似的冲撞过来,这若是撞在实处,少说也要让一个大活人五脏移位、筋骨俱断。
等到了三五步之外,睚眦轻轻巧巧地一个腾挪,落在一侧,而那力士一个刹不住,险些冲出了台子外。
“别光躲!和爷爷较量较量力气!”那力士在台子边缘怒道。
显然,这力士力气虽大,却不擅敏捷。
下面的魏臣看得揪心:“这力士虽然不灵活,可咱们也不能一直躲呀,这要躲到几时?”
睚眦一脸漫不经心地来回躲闪,没多大一会儿,就叫那鞑靼力士晕头转向,随后看准了时机,一脚踢起地上刚刚落在下面的红绸,身形迅地在鞑靼力士四肢、双腿像捆猪一样捆了个遍。
他下手毒得很,转挑人软肉的地方捆。
布匹易断,绸缎难撕,鞑靼力士大骂着想挣脱开,收紧的绸缎却越勒进了肉里,直到被睚眦一脚踢向了台子边,才了狠,猛地一扯,用唯一自由的手向睚眦抓去,想带着他一并滚落。
“啧。”
可睚眦反应更快,一脚蹬在那力士腹上,借力往后一撤。
只听“呲啦”一声,力士只来得及撕坏了他手臂上的衣裳。
索然无味。
不懂行的自然不停喝彩,只有那寻衅的阿赤台满面怒意,对力士喝道:“丢人的废物!”
他不甘地看向不远处的朱瑶兮,而后者见胜负分晓,似在意料之中,道:“愿赌服输,阿赤台,你是草原上的雄鹰,我们中原人敬服的是说话算话的人,莫丢了你的威名。至于这位……”
朱瑶兮忽然顿了顿,灯火光影中,她一双凤眸映出睚眦的肩臂,此时那臂上刚好露出一个睚眦兽纹样的陈年烫痕。
睚眦同时也挑眉看向这位公主,一时间也皱起眉来。
他们有一双相似的凤眼,也同样眉目妖冶。
半晌,朱瑶兮笑起来:“你看着年岁不大,这般俊俏的身手,本宫让你做我义子可好?”
睚眦本能地在对方身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道:“我有爹。”
“你爹是谁?我同他说……”
朱瑶兮话音未落,便听后面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目光尽头,她瞧见一张清冷如满月冰玉的面容,眉眼含霜,单手背在身后,缓步踏来时仿佛某个末代王朝画儿里走出来似的,踏在这酒香人语的名利场里,淡淡一清影,却灼了人的眼。
“他爹是我,有何见教?”
第11o章交换
“真如日月之争辉。”有人如是感叹道。“这位是魏国的皇妃?”
“是,也是我朝的‘女半相’。”
或许有人质疑,但听到“女半相”这个名头之后还是住嘴了。
魏宫有的是花容月貌的女子,但在西陵公主这般霸道的、让万国为之倾倒的气势下,是没有人敢站出来与她争锋的。
世上不缺以美貌扬名的女子,缺的是传奇、缺的是故事。
“真是好孩子。”凭朱瑶兮的情报网,自然把睚眦和夏洛荻家的熊孩子对上了号,继而亲热且不容拒绝地挽着夏洛荻的手,“我有些酒醉,能送我出金华殿吗?”
夏洛荻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群臣之中的封琰,略点了一下头。
绕到后殿的小道上之后,四周的喧嚣终于淡了些,朱瑶兮对睚眦赞不绝口,不停向夏洛荻打听。
“……你说,往后我同陛下的第一个皇子,也有这般英武吗?”
“公主,我是真的怀疑你对《秦公策》这兵法倒背如流。”夏洛荻道。
“怎么说?”
“《秦公策》兵法第一:欲破敌,攻城不得则攻人,攻人者用计有三,下为利诱,中为离间,上为攻心。攻心有万法,激而怒之为上。你自见我以来就想方设法地激怒我,我只有真动了气,你才能窥见我在乎什么,进而用计。”
朱瑶兮眨了眨眼,道:“你怎这样诬赖我,我是真的对陛下一见钟情。”
夏洛荻:“哦,那你说说他手上的箭伤疤是左手还是右手?”
朱瑶兮:“……”
夏洛荻:“是右手,我再问你,他喜欢喝的茶是毛尖、还是银针?”
朱瑶兮:“……”
夏洛荻斜着眼自问自答道:“他不喜欢喝茶,所受伤的是右手,这些情报只要你有心让人查都可以得知。再者,回京路上,你和他说的话共有二三十句,但你和我说了三千多句,可见你根本不在乎他这个人,你只在乎能不能激怒我。”
她从第一眼看到朱瑶兮,就已经看穿了她这个人眼高于顶,美貌仅仅是她的其中一把刀,这样的刀,她有千万把。
“不枉我这般欣赏你,那么问题来了……”朱瑶兮点着自己殷红的唇,眼眸里带着一丝狡黠,“你有被我激怒到吗?”
夏洛荻顿了顿,道:“你好像分不清被激怒是一回事,失去理智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