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尊碑……尊卑罢了。其实只不过是三世天祭王推翻祖神殿的女祭司们的统治才立下的,他认为男人能征伐作战,是最尊贵的,战兽能撕咬敌人,尊贵次之,而牛马猪羊等,等家畜由次之,然后才是女人,肮脏而富有野心,只能用来繁衍子息和取乐。在天祭国,女人不容许识字,甚至连劳作都不容许,唯一的作用就是撑持美貌,而失去美貌后就会统一被处死。”
梅钗女听到这里,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已经是冷漠如冰。
“你在激怒我?”
“你看起来是个骄傲的姑娘,我只是不想你在离开天祭国领地之前因为没有认识到这里的规则便动怒而做出有违理智的判断。”
“那你呢?领导‘叛军’的女人?我不觉得作为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国度的女人,你能有如中域一般的见识。而且两度封后,乃至建立叛军反抗王权,你的国民是如何诟骂于你的,我来此时间虽不长,却不少听闻你之事。”梅钗女秀眉深锁,不确定地说:“而你,并不像是能够说服那些男人们的强势存在。”
她看起来太过柔婉了,尽管以厚重的衣袍笼罩着,她的身形依然单薄无比。
然而与那些悲伤而麻木的女人们不同,她的眼中仿佛有着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火焰。
“但在天祭国,并不是只有男人才拥有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女权篇开始。
更缓两天,准备跟个榜单攒字儿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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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旧时风雨·其二
如果说卯月后与慕清仰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大概就是这样大部分时候看起来很好说话,实际上总在一些关键点上做出些偏执而疯狂的事。
作为旁观者的慕清仰从一开始仿佛近亲情怯一般的激动中找回几分冷静,才开始重提醒自己这只是过去的一个片段。
……所以几乎是上古神魔时代时,天祭国便是父神的祭祀国,而那时竟然是女子统治?直到后来一次动荡数十年的叛乱,作为统治象征的祖神殿弱化,才有了如今的男权?
慕清仰开始感到茫然,这个毫无印象的故国给他带来了颠覆般的认识……这样一个雄踞北疆上万载的国度,仅仅在几百年的时间里,女尊变为女卑,信仰被摧残,战兽铁骑四处侵袭掠夺,如果不是因为地利之便,以这种百年停滞甚至倒退的国力,早就被不断扩张的九阙天宫所吞并了。
他不禁看向卯月后,作为母亲的这个女人想要改变这一切是如此地苍白无力……
以叶求狂带他逃亡的结果看……是失败的?
慕清仰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关注卯月后与梅钗女的每一句言语。
“为什么不寻求外部的帮助?”似乎是取得了梅钗女相当的认可,梅钗女思索了片刻,开口道:“相对平和的中域会欢迎你这样的投诚,如若有你的接应,待到天宫大军至此推翻了王权,天祭国的女人们也可以得救……不是吗?”
出乎预料地,卯月后摇了摇头,不容商榷地说道:“如果让我在叛国与亡国中选择,我会选择拼尽性命去剪除毒瘤,也不需要他国侵入疆土半寸。”
“你并不是个慈悲的人,这样对你的子民并非是好事。”梅钗女并没有放弃游说,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一路看到的是,占一半数量的女人的为人的意志被彻底剥夺,你带领的势力与王权能相斗多久?而这并非是单纯的势力角力的问题,现在你即使有足够的势力去推翻王权……然后呢?你的子民中,男人们会唾骂你的牝鸡司晨,女人们会怨恨你让她们劳作。”
“同样地,也有男人们会为他们的母亲、妻子、女儿解脱了生而为奴的身份而欢呼,同样有女人不必为了一口吃食而卑躬献媚。”
“你想得太浅了……而且,若是九阙天宫入主天祭国,也同样能做到这样。”
“然后中域为了化消因征伐而产生的仇恨,在天祭国扶植我作为一个傀儡,我所带领的‘叛军’如果想改变些什么,依然要受制,而天宫不会为了我的想要改变一切的意志而与子民作对……然后我会消失,来的傀儡,依然如同如今的王。”看到梅钗女瞳孔一缩,卯月后一笑,这一笑带着几分薄绡似的忧郁,道:“我并不是在刻意驳斥,你说的很现实,而我说的……也是现实。”
梅钗女一时哑然,她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上去,相对沉默许久,轻声叹道:“死局。”
“劝谏失败了就改革,改革失败了就推翻,推翻失败了……”卯月后眼神平静得如同月色下的湖水,面庞上的温柔未曾淡去,只是留恋之色加深:“一切都失败时,我还有牺牲。”
“……”
梅钗女再也没有了心中对于夷狄之地的轻视与戒备,她只能讶异而呆滞地看着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孱弱而年轻,甚至没有她的后辈阅历漫长,可她天生就有一种觉醒的姿态,而直面死亡,赐给了她最无可指摘的尊严。
“我以尊严起誓,他日你若殉国而亡,你的孩子我会护他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