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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薛一颜更加注意避开和乐团成员照面。方雯来盯过几次现场,都因为太忙而先行离开。
每一次方雯的到来和离开,椎香的情绪都会受到影响。这件事,薛一颜是这几天才现的。大约负荷的练习让每个人的情绪都处在崩溃边缘,无暇对自己的行为举止做掩饰,才反而显得坦然吧。
这个团体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像她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单纯的人。
薛一颜的演唱部分会在最后一天合入。
她倒没有什么表演部分,只需要从升降台意外出现,然后跟唱一歌,和成员们假装亲近地说几句话就行。所以,除了练歌之外,她还稍微练了下自己上台要说的话和摄像机下自己的表情,这些小细节她练得十分认真。
这天下午,小杂物间的门开着,正坐在地上休息的薛一颜得以听见门外的争吵声由远及近。
凭声音,她认出是毕可因、万觉和饶青曜三个人。
万觉的声音越来越近:“……这里不是公司,你不要大喊大叫。”
毕可因并不听,声音还是很大:“都让你俩别管我了。你们他妈的,就不能不跟着我吗?”
饶青曜语气也很激动:“魏禾已经去喊椎香了,你到底还要闹什么?”
万觉:“曜曜你别跟他说话,先找个安全的地儿。”
这话刚说完,薛一颜就见万觉和饶青曜拉着毕可因进了小杂物间,她甚至来不及躲。
毕可因进门前还在挣扎,一见墙角坐着的薛一颜,他也不挣了,眼神狠狠地直射向薛一颜,毫不客气地说:“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啊?”
万觉没拉住他,毕可因已经进了门,径直朝薛一颜走过来。
薛一颜很缓慢地从地上起身,她看到了万觉和饶青曜不停地朝她递来的眼神,都在示意她快走。薛一颜很配合,没有和毕可因对视,避开他的方向,贴着墙往外走。
毕可因很快走近她,他伸手推了她一把,力道很大,落在她的肩膀上。薛一颜其实有防备,却还是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切生得太快,饶青曜后知后觉地冲上来拉住了毕可因。万觉则疾步走到薛一颜身边,问:“没事儿吧?”
薛一颜摇头。
万觉亲自护送她往外走,被饶青曜拽着的毕可因动作幅度很大,朝薛一颜喊道:“你他妈为什么还不滚!为什么?!”
薛一颜其实一直不太敢看毕可因的样子,太熟悉,她怕。可他的手就在她眼前挥舞着,她没忍住看了他一眼,身上力气瞬间被抽干。
他浑身颤抖,状若癫痫一般,整个人往下倒,饶青曜那么大的个子都搀不住他,连万觉都慌忙跑过去,想拼命将他拉起来。
薛一颜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地上几个人痛苦地扭动着。
很快,椎香和魏禾赶了过来。一片慌乱中,薛一颜听见椎香大声对魏禾说:“你去把门带上,就在外面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魏禾脚步匆忙,离开了杂物间。
椎香给毕可因带来的东西成功地治愈了他,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像一个溺水的人,一点点恢复生气。他就躺在饶青曜的腿上,由椎香亲自喂他。
这一系列流程化的操作闪电般地劈开了薛一颜尘封的记忆,那些过往如洪水一般席卷了她,她跌坐在地上。
毕可因眼神茫然地注视着椎香,他的声音打着抖:“对不起,对不起。”
椎香拍了拍他的头,笑得极其柔和,脸上的汗随着笑容滑落。
万觉神情尴尬又警惕地往薛一颜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回头向椎香示意。椎香并没有看薛一颜,道:“没事,她都知道。”
这句话过后,连饶青曜都忍不住朝薛一颜递来惊讶的目光。
毕可因的精神显然恢复过来,他从饶青曜怀里扫了薛一颜一眼,又看向椎香,眼神像一只宠物:“我不想看到她。”
“放心,我也不想看到你。”薛一颜说,她正努力想从地上站起来。
她的语气非常冷淡,在场任何人都没有见过她这一面,一时都有些怔愣,毕可因显然有些生气,刚想回薛一颜的话,被椎香抢先。
“你说什么?”
椎香的神情太可怕,万觉下意识地拉了拉他的手腕,示意他别冲动。
薛一颜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她脸色惨白,头散乱,眼神没有温度,道:“你明明都听见了。毕可因把我当情敌,我觉得受到侮辱,他根本不配。”
这一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小小杂物间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在刹那间凝住。万觉生怕接下来会出事,赶紧起身朝薛一颜走来,他不敢说话,只是不断朝薛一颜递来眼神,恳请她离开。
薛一颜从痛苦的回忆里暂时抽回一点点理智,她没有反抗,打算离开。
“万觉你别拉她走,让她把话说清楚。”毕可因从饶青曜的腿上坐起来,他的状态并不好,神情却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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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觉回和椎香交换了一下眼神,得到后者的许可后,他松开了搀着薛一颜的手。薛一颜回头,很快接收到椎香投来的警告眼神。她没有再看他,而是直视毕可因。
她站得很直,脑中幻灯片似的闪过很多场景,都很狰狞,是她年少的阴影和苦难。
“你想清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