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简小从手机铃声适时的响了起来,《私奔到月球》是何忘川的专属铃声,她抬头看了看白律和沈自横,抱歉的笑了笑,快步蹿到推拉门前,打开门,接起电话,“喂?”
“打了我很多电话?”何忘川在电话那一头刚关了房子里所有的灯,坐在沙里,手里一杯红酒浅饮慢酌,沙旁矮柜上摆着简小从灿烂的黑白照片,他看着她,无声的微笑。
“你自己可以数一下,我打了多少。”一和何忘川通话,简小从任性的脾气就会暴露无遗,像个撒娇的孩子。
何忘川的屋子里很多地方都摆着简小从的照片,当然,除了客厅那堵大墙上简小从的幼年短照是何忘川自己摆的之外,其他的都是简小从自己偷偷摸摸放的,有的时候他蹲下身捡个小东西也能在角落里看到简小从的大头贴,他现,简小从尤其喜欢黑白照片。
“小从,刚刚过了十二点。”何忘川提醒道。
“不要转移话题!”简小从气咻咻的,他总是转移话题转移她的怒气。
“我是想告诉你,我陪你过了平安夜的最后一刻。据说,这样我可以保护你永远平安。”何忘川的语气其实很淡,大概是由于音色和音调的原因,但简小从还是听得眼底一片潮湿。
“你这个人……不是不搞这种……的么?”
“忍着没接你十五个电话,就为了这一刻,我得好好利用。”何忘川坏坏的笑,忽然想起了什么,“小从,你宿舍现在……没有人敲门?”
“什么?敲什么门?”听完何忘川的话,简小从下意识的转头,其实是为了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却正好看见身后的推拉门被打开,沈自横直直的站在她眼前。
第九场
沈自横还是很礼貌的,就是面无表情,头一扭,示意简小从进屋。
她正纳闷,但还是跟着他进了屋里。一进屋,简小从就看见白律兴高采烈的捧着一束大大的玫瑰花和一个快递箱子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她伸手盖住手机通话孔,“怎……怎么了?”
白律笑得很诡异,无声的用嘴型说,“这是你的……刚刚我帮你填了签领单。”
简小从忽然明白了何忘川的意思,抬起电话就对着那边的人说,“你送的?”
何忘川轻轻的“嗯”了一声。
刹那间,简小从的眼里就亮了。亮得竟让白律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简小从已经从他手里接过了花和箱子,然后边用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边抱着东西离开了沈自横的宿舍。
不知道为什么,简小从一走,沈自横的屋子里霎时就冷了下来。未关的阳台推拉门外泻进来一片片白雪反射的光和一股股寒意森然的冷气,沈自横倚在推拉门上,稍稍转了头看向屋外,市中心的方向还在“啾啾”的放着烟花,一簇一簇的,开得绚烂,可是只绚烂了几秒,天空,又恢复成漆黑的颜色。
“进来吧,那里不冷么?”白律在屋里喊他。
沈自横没有理他,然后他很快在隔壁阳台看见那个穿着厚棉袄的身影,他现了:她有喜欢吹风的习惯。真是怪癖——沈自横想。随即转身踏回了宿舍里,拉上了推拉门,将她幸福的声音隔得很远很远。
坦白说,他有点嫉妒她。也许人的本能就是这样,一个人寂寞无聊不够,还要拉个垫背的,仿佛多了一个人,那种不好的心情就会缓解,而少了一个人,那心情就会更加糟糕似的。
“offer过了?”白律从电热杯里倒出一杯白开水,在沙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表情隐在白开水吹出来的水汽后。
沈自横在他对面的长沙上坐下,然后躺下,睁眼看着被画的一塌糊涂的天花板,调皮的想:这间房子大概以后不会有人愿意住了。
“喂,问你话呢!”白律伸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你已经知道了,何必一直问。”沈自横“嗤”他,继续看着眼前的涂鸦:那是他在什么心情下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心态作出的涂鸦呢?有什么深意呢?
白律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为什么今年过了?”
“你这么不希望我过?”沈自横反问,伸出胳膊枕住脑袋,笑意缓缓爬上英俊的脸,他真的很开心,如果今年再不过,他已经二十四岁了,再不过就要龄了。
换一个地方生活,他,能找回快乐吧。
为了二十二万,他在这里忍受了三年,很累了。
白律又是一副委屈的样子,“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去?你到那边有人照顾?”
沈自横凝眉,“我什么时候需要人照顾了?”
“你总自残。”
“你比我能自残。”
“我只是偶尔割割腕,抽抽烟,喝喝酒而已,你精神自残。”白律毫不顾忌地说。
“哦?我怎么精神自残了?”此时,沈自横的笑意已经快收起,目光也冷凝下来。
白律却避开沈自横这火的前兆,“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沈自横不语,他知道白律是想引起另一个话题。
“我第一次认识你,你就在自残。”白律很慢的把水杯放到一旁的矮桌上,用一种回忆的语气说,“我记得我以前就告诉过你,我见到你很亲切。到现在,我一直这样觉得。遇到你以前,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遇到你以后,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于是我拼命接近你,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我知道,你一直不想在国内,不想在身边留下任何可能影响你未来的人和事,所以你故作冷血,所以你自我放逐,你不交朋友不恋爱,你甚至愿意窝在你这间杂乱的小屋子里不出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愿意陪着你这样自我放逐。”白律还是省去了最关键最重要的那一层内容,他知道,一旦他和沈自横连最后一层秘密都不在了,那么,他们的友谊也会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