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气,萧韫干脆伸出手掌将段书锦的眼睛重合上,这才好声没好气道:“你闭嘴!”
段书锦果然不说话了,只伸出手不停在萧韫身上摸索,摸了一会儿他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接力的地方,忽地借着萧韫把自己靠了起来。
“这破罚跪,就不能不跪了吗。”萧韫咬着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眉眼间的戾气能把人杀死个几百遍。
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看见段书锦脸都白得像一张纸了还要罚跪,心中郁气就止不住上涌,想杀人的冲动按捺不住。
“萧大哥,我不能不跪。”段书锦眼睛还闭着,眼尾被热意勾得潮红,汗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往下滚。因为体弱,他连说话都显得气息不匀,声音绵软得跟只病猫似的。
段成玉没说不让他跪了,这场博弈就还没结束,他就不能不跪,否则就是先认输服软,以后都要乖乖做侯府的笼中鸟。
萧韫自然猜得到段书锦在倔强什么,因此他连劝说的话都不能再说,只默默把身体往段书锦的方向靠了靠,让他靠得更舒服。
早晚要离开这破侯府。
做完这些后,萧韫抬头望着烈日下侯府高大的屋檐,暗暗下定决心。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当段书锦气若游丝时,段成玉终于舍得出来露了一面。
他站在隐蔽的檐角,身形立于台阶之上,高高在上地看着下方跪着的段书锦。
“还不说你背着侯府,究竟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段成玉声音好似冷漠,藏在背后的手却悄悄捏紧了,分明是担忧段书锦的样子,只是没叫人看出来。
这次段书锦依旧没说话,就在两父子又一次要僵持时,拿着圣旨的苏拯和周野终于及时赶到。
“侯爷,几日不见,你怎么这么大的火。”苏拯笑着冲段成玉拱手,随后他像是才看见段书锦一样,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这不是我们段世子,任的监国大人吗。这可不兴跪,不兴跪。你要赶紧养好身子,好去彻查十五年前程如墨先生蒙冤的案子呢。”
苏拯一边说一边给像木头人一样的周野使眼色,让周野直接把段书锦从地上拽了起来,往段书锦自己的院子扶去。
“什么案子?”听到程如墨三个字,段书锦完全清醒了,梗着脖子也要去看苏拯。
苏拯见状只得把写有前因后果的圣旨递过去,同时低声叹了一句:“段世子,你与程先生可真是过命之交啊。程先生一硬骨,宁折不弯,如今竟是宁可死也要把你推上官位。”
段书锦没料到程如墨会为他们的盟约做到这种程度,因此人都愣住了,身形在灼热的烈日下竟阵阵着抖,周野没用什么力道就把他扶开了。
正院里一时之剩下段成玉和苏拯两个人,见段成玉眉宇隐隐跳动,苏拯以为他怒意难消,要去把段书锦捉回来继续受罚,赶紧劝到:“段侯爷,你这是何苦呢?你若是想知道什么,明天去一趟朝堂不就能打听得一清二楚,何必跟段世子较劲。”
“段侯爷,我冒昧劝诫一句,段世子现在正得皇上重用,谁也动他不得,哪怕是你也不行。你要是真看不惯你这个儿子,也等风头过了再动手吧。”
苏拯越劝,段成玉脸色越黑,最后段成玉忍无可忍打断苏拯,喝道:“苏大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段书锦可是我长子。虎毒尚不食子,我能对他做些什么?”
说着段成玉冷冷甩袖,怒气冲冲离开院子,只剩下苏拯一人留在原地风中凌乱。
“难道不是吗,大臣们都传你对谢才女所生之子厌恶至极,恨不得杀之后快,二十多年都没给段世子好日子过!”
说罢,苏拯也觉得这趟侯府之行颇为好笑,忍不住叹道:“传闻误人,传闻误人啊!”
第十九章下马威
“你已经盯着它看了半个时辰,怎么样,盯出花来了吗?”萧韫三分讥诮七分幽怨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罚跪后昏了一趟,一醒来就盯着圣旨看的段书锦顿时一阵心虚,忙不迭把圣旨扔到一边去。
“萧大哥你在说什么笑,布帛上怎么可能长花呢?我只是……”只是没料到程如墨身上竟然背负了这么多。怪不得交往这么多年,他终日饮酒,即使经营着竹里馆这样上京最大的书坊,也不展露笑颜,极少在人前露面,原来是心已经散了。
程如墨始终知道他的难处,暗中递来了支木,而他知道现在才知道程如墨的难处。
羞愧感一瞬间涌上心头,段书锦搁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用劲,下一刻就疼得嘶了一声。
“怎么了?”这声痛呼明明不算大声,但萧韫就是第一时间听见了。他不顾段书锦的阻拦,三五下就把他的裤腿扒了上去,两条白净细嫩的腿顿时暴露在萧韫视线之下。
段书锦的皮肤跟白玉似的,看着就赏心悦目,触感很好,只是此刻这白玉般的腿上,特别是膝盖的位置,有着大团大团碍眼的青紫,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皮流血。
萧韫的目光太过灼热,段书锦从来没被人这样看过,还是看腿这种怪异的事,他顿时不自在地扭过头,伸手要把裤腿拉下来,嗫嚅道:“我没事。”
“别动。”萧韫皱眉,一下子伸手按住段书锦作乱的手,声音冷厉地指责道,“你腿都成这样了,也叫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