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等直起身子,他直勾勾地盯着白年,紧绷的肌肉在提醒旁人他随时可能一跃而起的冲上前来。
白年身上并没有穿浴袍,他穿着一套灰色的真丝睡衣,甚至还是长袖长裤,身体上一点裸露在外的肌肉都难以看见。
迟等呼吸沉重地盯着白年,见白年衣着整齐还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白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迟等抬起手直接揪住了白年的裤子。
“白老师……”他声音低沉喑哑,欲说还休。
白老师侧低头看了他一眼:“怎么?”问完又故意道,“我答应你什么了吗,你怎么连这个也信啊?”迟等被白年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诧异激怒了大脑,他浑身滚烫,之前等待时的欲望有多强烈,此刻的愤怒就有多无法控制。
他右手仍抱着白年给他的睡衣,愤怒让他身形快如闪电,他几乎在眨眼功夫就欺身至白年面前,他抬起手掌扣住白年的脖子,牙咬切齿地狠狠道:“想排队揍你的人,是不是数都数不过来?”几乎在他抬手扣白年脖子的同时,白年也十分迅地掐到了迟等脖子上的项圈。
他四根手指拽着项圈,把迟等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拉过,一双眼睛认真又冰冷地注视着迟等赤红的双眼。
“迟等!”他拉高声音,冷斥道。
迟等手掌还虚扣在他的脖子处,几次三番收拢又松开。
白年拽着他脖子上的项圈,像是拽着他身为人类的意识。
“迟等。”
白年的声音平静冷漠,天塌下来也不动如山的样子。
迟等捏着白年脖子的手猛然一松,他双手捧起白年给他的睡衣,他抬手扯开白年拽着他项圈的手掌,抱着白年的衣服转身就到往沙上走去。
边走边愤怒又委屈地说道:“你说话不算话,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白年站在原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他想着我刚刚没一巴掌把你甩清醒了,已经算是我宽宏大量了。
白年就见到迟等大喇喇地往沙上一躺,他用沙上的毯子包裹起自己拢着睡衣的身体,在毯子内好一阵蠕动。
随后白年就听见耳边传来“撕拉”一声布料被撕开的声音,睡衣被愤怒的迟等直接撕开了。
白年听见声音顿了顿:“你撕坏了我的睡衣?”迟等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出乎意料地没有搭理白年。
他手指揪扯着饱含着白年气息的睡衣,满脑子滚烫的字符跳舞似地蹦跶着。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迟等。”
白年突然用冰冷的嗓音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满脑子五颜六色蹦跳的字符骤然散了去,他“撕拉”一声,直接用手指撕碎了自己怀抱着的睡衣。
睡衣碎成了破烂形状,他把撕成碎片状的衣服从毯子里扔了出来,他声音中带着一点泄过后的餍足呻吟,而后又从喉咙里咕噜出一句威胁来:“我要杀了你。”
白年走到迟等躺着的沙身前,之前通过哨塔的影像资料来判断,白年初步认定迟等是个能对杀人产生强烈快感的反社会哨兵。
在五号治疗室内现对方扑鼻而来的攻击性时,也十分迅地做出判断,想压制住一个疯子,绝对不能让他的气势压在你之上。
这是白年曾经作为一个顶级精神唤醒师,唤醒过好好几位狂躁到失去意识的哨兵下,第一时间所分析出来的结论。
他需要控制住这个哨兵,让哨兵从精神上对自己彻底臣服下来。
这样他才能像捏橡皮泥一样,把对方慢慢地捏回他原来的形状。
迟等的攻击性很强,所展现出来的哨兵侵略性也让白年警惕万分。
白年会分析预判迟等的动作,随后做出他应当做的反应。
他需要压制迟等,就像是压制一条疯狂乱吠的狗。
他需要让迟等在精神上认同自己比他强大这个事实。
白年生来性格便冷漠又暴躁,让人近距离一接触便觉气势压人。
好像万事万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直到几分钟前,迟等的手掌扣在他脖子上时,他还神情冷漠到像是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以为他需要面对的是一场恶战,他不怀疑迟等在那一瞬间可能真的想要掐断他的脖子,他也确实另一手的手指压上了项圈控制器的开关键。
先用疼痛让对方听话起来,至少比对方完全不听话还想要咬死自己要好些。
至于实验的数据问题,等对方真的听话下来再重做过一次就好。
没想到迟等在他冷着嗓子的两声下,直接松开了手。
随后气急败坏地缩到了沙上。
白年觉得这个反应是有些出乎自己意料的。
他需要重判断一下迟等最开始从影像中传达出来的“杀人快感”。
他觉得那可能是对方精神亢奋起来,而激出来不太受控的“野生生物特性”。
——就像是《特殊人类精神研究史》中所记载的第一位拥有精神体的人。
当时的那位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会在激动时出现,破坏力群,非常难以控制。
但是强制让自己激动的情绪转变下来后,也能收回这个破坏力群的精神体。
他想迟等身为哨兵没有精神体却仍然意识正常、还活着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体内存在一个无法唤醒、召唤而又难以控制的精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