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在北平搞的还好,没有杀人放火的,占了平津、河北,烟不出火不冒的。也未必□□来了,我们就活不了。”笛飞开口道。
苏继承忙拉住她,说道:“笛飞,小心隔墙有耳,让军统的听见,说你通共。”
笛飞无所谓地笑笑说道:“那他们就来抓我啊,看看我这个去重庆为八年抗战买过命的小女子是不是应该进他们的大牢。”
而此刻,苏家的一个下人已经默默记住了苏笛飞的话,回去便报告了韩中赫。
“好,苏笛飞果然同情□□,我们保密局浙江站迁往台北的名单上给我加上苏笛飞和苏继承的名字。”韩中赫吩咐着下属。
这天,芝荔在卧室歇午觉,冬天天短了,芝荔只略躺了躺便要起身。笛飞这时走了进来,忙说道:“姐姐慢点起身,看起猛了头疼。”
“你怎么这时过来?”
“本打算带姐姐去看看那两所院子,但今天实在有些冷,明天再去吧。”
于是二人便开始聊房子的事情。笛飞开玩笑道:“那院子唯一的毛病就是有点小,不过也没什么,我们也不需要多大的房子,你我住一间卧室。”
芝荔红了脸推她道:“谁要跟你住一间卧室。”
笛飞笑着便伸手欲搂住芝荔,芝荔却不自然地躲开了。笛飞疑惑地问:“阿姊怎么了?是生我气了还是身上不舒服?”
芝荔摇摇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感叹了韶华易逝,嘴上却转了话题,问笛飞道:“昨天你们讨论出个什么结果了吗?我们要去美国吗?还要在绍兴买房子吗?”
“我们还是留下吧,我看□□未必会把我怎样,家里的铺面都七七八八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上海轮船公司一点股息分红而已。”笛飞有些无所谓地道。她所谓的一点股息分红,说的是苏家在上海的轮船公司入的股份,每年分红极其可观,只是在挥金如土的笛飞眼中,那并不是什么大钱,所以她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剥削阶级,会被□□怎样。
“那我们就留在绍兴?”芝荔询问地看着笛飞。
笛飞点点头,无所谓地笑道:“若说从前,我心里还有些许害怕□□,我们家肯定是会被共产的,但现在,我已经是穷光蛋一个了,还怕什么共产呢?再说,□□也需要老师啊,搞不好,我也会被他们拉去教书的。”
芝荔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她知道贫穷的滋味,苏家虽说大不如前,但总归不到笛飞所谓“穷光蛋”的地步,笛飞从小生于这深宅大院中,从来不知道贫穷是什么。笛飞以为苏家卖掉大部分产业,就算是贫穷了。芝荔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着笛飞眼底的纯真,她又不忍心开口跟她说破,害怕毁了笛飞那份纯真。
半晌,芝荔只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在哪我就在哪。”
1949年1月底的一个下午,寒冷的江南人心惶惶,韩中赫已经官至保密局浙江站副站长,亲自从杭州来到绍兴,准备见一见苏笛飞。
此时的笛飞还毫无察觉地看着房子,她看中了一个精致的小院子,两根金条便可以买下,便回家准备找芝荔拿钱。半路却遭到军统特务的绑架。笛飞先是被带到了一个空空的房间内,笛飞心里盘算着自己多年在军统内部的关系,再加上常家的面子,估计自己不会有什么事,便也没有太过担心。空空的屋子,她有些无聊,便从上衣口袋中拿出芝荔送她的钢把玩着,轻轻抚摸着钢上“蒹葭苍苍”四个字,想着自己白天看上的房子以及和芝荔日后的生活,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不多时,韩中赫进来了。
“笛飞,蒋夫人和胡宗南长官对你都有印象,觉得你是党国的人才,现在要我护送你去台湾。”
笛飞心里一惊,她知道最近很多军政要员都被迫或自愿撤往台湾,但她从来没往自己身上想。总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介布衣,教过几天书而已,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轮不到自己去台湾。再说,她父母都去世了,本来的计划就是要和芝荔一起留在绍兴,就算要走,更多也可能是考虑思琪的提议前往美国,怎样也没有打算去台湾的。于是便冷笑道:“多谢抬举,但我苏笛飞生是浙江人,死是浙江鬼,我才不去什么台湾。”说罢,笛飞起身要走,韩中赫的手下却拦住了她的退路。
“笛飞,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你外祖父和天津常家都已经投共了、你侄子苏俊然已经做到共军的营长了。你家里怕是还不知道吧,我手上正在查的就是你哥哥苏笛正通共的案子。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呼风唤雨的苏家二小姐吗?加上你同情□□的言论若是再有别人知道了,连我也保护不了你们苏家!我是看在熙沪的面子上,再加上当年是我一手引荐你进的军统,才来跟你说这番话。今晚上海有一艘船前往台湾,我给你买了票,你先走。后天还有一班船,我会安排你们一家人走。你们到了台湾,做点生意或是教书都可以,从此远离政治吧。”韩中赫把枪放在了桌子上。
笛飞心里一惊,外祖父一家不是去了美国吗?怎么韩中赫会这么说?可还来不及思考外祖父家,笛飞已经明白自己逃不过军统的安排,便无奈地把放回上衣口袋问道:“几点?”
“晚上1o点上船,我会安排人送你,你现在跟他们走便是,家里有什么紧要的东西,现在告诉我,我明天去你们家吩咐他们帮你收好。”韩中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