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心里有几分愧疚,自己辞职居然会影响到智馥年,她倒是没有想到,而且她心中觉得苏家已经失势,没想到在旁人看来还有这样的实力。
“跟你没有关系啊。为什么会扯上你呢?”笛飞迟疑道。
“因为我们谈过恋爱的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味的在外面瞎说我是你女朋友?我们什么时候谈过恋爱?一共一起吃过一顿饭,一起去过一次派对而已!”笛飞不满道。
“你说什么?”智馥年脸色愤怒,一点点靠近苏笛飞,在一旁冷眼看着的芝荔忽然起身,挡在了笛飞面前,看着一身戎装,身材壮硕的智馥年道:“有话坐下说吧。”
智馥年却没有搭理她,继续说道:“苏笛飞,我们难道没谈过恋爱嘛?”
“没有。”笛飞依旧冷峻,伸手轻轻把芝荔拉到自己身后,转而继续道:“你也说了,我家世显赫,你智馥年接近我是为了什么,你怕是比我更清楚吧。‘绍兴富苏二小姐’,‘抗日英雄常熙沪的遗孀’,这些名号怕是你求之不得的升官财的台阶而已吧!”
智馥年气急,顺手拿过门口的花瓶,芝荔一惊,忙上前拉住他。智馥年却甩开芝荔,芝荔勉强扶住门口的衣架站稳,却看见智馥年扬手要将花瓶扔向笛飞,芝荔一个箭步挡在笛飞面前,那花瓶砸在了她的肩膀上,应声落地摔碎了。
笛飞一惊,看见被花瓶击中的芝荔,怒火中烧,起身扶住芝荔,然后欲上前跟智馥年理论,芝荔却拉住了她。
此时的智馥年听见花瓶碎裂,酒已经醒了一半,忙打开房门跑走了。笛飞忙上前查看芝荔:“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快让我看看。”
芝荔起身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索性花瓶并没有伤了芝荔,笛飞也放下心来。
“他也不敢真的砸中我要害,你这样一挡,差点伤了自己,多危险啊。”笛飞担心地对芝荔说。
芝荔摇头笑了笑,一脸不在乎地道:“我无所谓,没伤了你就好。”
笛飞心里想着,若苏家还像从前那样,就算借智馥年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自己如此。想到这里,笛飞一时伤心,扑进芝荔怀中,哭着喊着姐姐。芝荔抚着她的后背道:“姐姐在。”
笛飞撕心裂肺地哭道:“我保护不了阿姊,更保护不了妈妈和俊然,上不了战场,也报不了仇,我就是个废人!”
虽然在外人看来,笛飞依旧风光无限,只有芝荔懂得笛飞心里的苦痛。抗战前,苏家还在绍兴时,整个江南,连孔宋家族都要敬苏家三分,一方面是苏家江浙财阀的身份,另一方面是苏家与北方军阀的联姻,苏炳乾活着时,不论江南还是江北,苏家都赫赫有名。但自从日本占了北方,苏家的势力一步步萎缩,直到现在到了重庆,笛飞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富贵人家的小姐罢了,又少了母亲的庇护,处处伤心。笛飞的每一步跌宕起伏,芝荔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芝荔心痛地搂住笛飞,柔声安慰着她:“不是的笛飞,飞飞,不难受了,我们回家,回家就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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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此时绍兴苏家现在唯一的不太平是苏继承跟赵思琪的关系完全破裂,只是为了两家脸面和共同的生意,不曾休妻,赵思琪在重庆时,已经带着俊绪回到赵家居住。可回到绍兴后,听说嵊州赵家因为汉奸罪受到波及,家产被没收,苏继承的岳父赵老爷子一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去世了。苏继承听说后,便起身到了赵家,见到了思琪,也见到了赵家当时生活的困难。
“跟我回去住吧。”苏继承冷冷地开口道。
赵思琪心存愧疚,摇了摇头:“不必了。”
苏继承叹了口气道:“我们也是拜过天地的,到底不曾休妻,你跟我回家吧。”
赵思琪心里十分感动,不由得落泪。走之前,苏继承去见了赵思琪的大哥,他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孩子没错,他也不曾改姓,还是我苏家的孩子,我也一并带走。”苏继承又拿出一张存单给了赵思琪的大哥:“当初联姻也是因为苏赵两家合作,落井下石不是我们苏家能做得出的事,这点钱是绸缎庄和当铺的收益,也是你们赵家应得的,虽然现在买卖被查封了,但,这点钱你先拿着应急吧。”
芝荔的跨院早已被二姨太占了,回到苏家的笛飞心中十分难过,想要回那个院子,芝荔却拦住了她,说住哪里也都一样。
1949年元旦,继国军在东北战场连连失利后,北平和平解放,苏家在北方的生意尽数丢失,苏家由于资金链出问题,不得不壮士断腕,卖掉几家铺面后,大规模收缩了经营规模,只留下上海轮船公司的少数股份和绍兴当地一间小当铺。笛哲主持家中大小事宜,裁减了许多不必要的花销,算是勉强维持住了一大家子的生活。此时苏继承的小妾生了个男孩,笛飞跟苏继承建议说取名苏俊琮,暗合敬天法祖、仰承宗庙之意,苏家虽然失势,但还算上下波澜不惊。
芝荔知道,失去那个院子,笛飞比自己更难过,自从母亲去世、笛飞心中充满了无力感,曾经是要风有风、要雨得雨的苏家大小姐,现在却保护不了任何一个自己在乎的人。笛飞日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字,很少出门,芝荔只得频频去西院陪她,希望她能心情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