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以后,要做皇后那样的女子!”
看着婉儿天真的脸,郑氏再也忍不住,袖子半遮住脸。婉儿听她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以后,别在外边和人这么说。”
“为——”还没出口,婉儿意识到,也许这是她不该触碰的东西。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知道,也不是所有的事,知道了都对自己更好。她不再问,只说:“婉儿明白了。”
“在外边,也别说公主的不是。万一教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就不好了。”
“好。”婉儿用力点头。
郑氏抬头看她,挤出一个微笑,脸上还挂着泪。恍惚之中,她仿佛看见庭芝点头颔,他存在过的呀,难道如今,只能让他在婉儿心中消失了吗?这便是所谓劫数吧,逃不掉的。郑氏闭上眼睛,最后一滴泪淌下来。最后一滴。
翌日,公主被众多宫女簇拥着,晃悠着来到内文学馆。范先生已在那里等着,身边瘦瘦小小的,正是昨天那个女奴。女奴行了礼,便不理她,自顾自拿一卷书读了起来。公主眉头一挑,说:“你不是喜欢抄书么,怎么不抄了?”
婉儿回看她一眼,又转回去:“纸对殿下来说不算什么,我可浪费不起。”
“那就别读书了,”公主哼了一声,“我看你这清癯纤弱的样子,想必以后嫁不出去的。学些吃饭的本领要紧。”
“我不需要嫁出去。”婉儿说话仍然淡淡的,“我本是奴籍,出不了掖庭,怎么可能嫁出去。”
回答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公主一时占不了上风,只得自己闷气坐下。
“喂!你过来,给我读这篇《硕鼠》。”说不过,支使她做事总是可以的。婉儿无奈,只好捧起书给她读。
清晨,范先生叫她过来,让她做公主的侍读。想起昨日的遭遇,她一万个不愿意。范先生说,这是皇后的意思,她听了却皱起眉。皇后想必不会做错事,也许真有什么筹划,于是她答应下来。但一见面,好像气场不和命里犯冲,一切都变得奇怪了。她读着书,偶尔偷偷抬头看一眼公主。她长得娇小可爱,只比自己小一岁,却矮了半个头。那人显然没有仔细听她读书,三心二意的,不一会儿就玩起纸来。婉儿看不过去,轻轻叫了一声:“公主殿下!”
小公主方才一字也没听进去,摆手叫她别读了,又玩起砚台来。婉儿的确没见过这么好的方砚,只觉得落在这种人手上可惜了。可是,六岁的孩子,能希望她如何呢?婉儿叹一口气,原本安静读书的日子是过去了,请来这么一个祖宗。不知道她要呆多久才离开啊。
不多日,公主也学了些皮毛,为了显孝心,专程去姥姥杨夫人府上献诗。
婉儿抱着沉重的书卷跟在后边,心中只有冷笑。公主作的诗?她写了几个字?还不是范先生和自己代润色。她能把写出来的东西认全,就谢天谢地了。没办法,世道如此。
一行人进了府门,在前堂等了一会儿,家奴把她们引进正室。
刚进去,婉儿便吃了一惊。坐榻上不仅一人,却是一男一女。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面容白净清朗,颇有美男子之风。女子年岁已大,满头的银丝,想必就是杨夫人了。这却不足以令人吃惊,怪的是男子斜着身子,半躺在杨夫人怀里,一副噘嘴撒娇的模样,好像在说着什么私密事。这一下,着实让上官婉儿有些反胃,抱着书卷赶紧扭过了头。小公主却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平静地向杨夫人与贺兰敏之行了礼。
“免礼。”杨夫人年纪大了,声音还是中气十足。
“儿近日跟从范先生学诗,小有所成,献上拙作,还请外祖母品评。”公主说着,叫婉儿送上书卷。
婉儿是真的不愿,无可奈何,只得过了去。
杨夫人翻了几卷,赞不绝口,说公主已经学有所成,诗文精进了。顺手叫家奴送了些赏赐给跟随的宫女,又叫人赏了范学士。
杨夫人留公主府中用膳。公主年纪小,贪玩,用过饭便乱逛起来。府中花园花花绿绿,正走到一处流水,忽听得假山石后面传来异动。
“你就从了我吧,我是谁你还不知道?以后有你的荣华富贵——”
小公主吃了一惊,这是表兄贺兰敏之的声音!她停下脚步,侧耳听着。
“不行啊,我是公主的侍女,还要服侍公主的——殿下,求求您放过我吧,求求您!”
这声音是她一个贴身侍女。公主闻声吓了一跳,不知该进该退,呆呆站在那里。她缓缓探出头去,只见敏之把侍女按在那里,侍女叫着,反抗着。贺兰捂住了她的口,随后是一出活色生香的大戏。
在……在做什么?公主隐隐感觉,是一些不大好的事。也许她应该出面阻止,这可是她的侍女啊,难道——不,也许不该。只是个侍女罢了,另一个,是外祖母的宠儿,是堂堂周国公。
天色渐渐暗下来,众人预备起驾回宫。婉儿见公主回来后面色不佳,好像有什么心事。同行的一位侍女,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来,让哥哥抱一下。”杨夫人年迈,告辞之后,没有出来送行,跟出来的是周国公贺兰敏之。到府门附近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对小公主这样说。
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敏之已经从背后抱住她,……(此处1o3个字无法过审,描述了贺兰敏之骚扰太平的过程,请自行脑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