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步辇抬了过来,公孙佳坐了一具,另一具本是单良的,现在他不先坐,让钟佑霖。钟佑霖要显摆他的能耐,很有礼貌地说:“别别别,药王说了,你是子羽,你来,你来。”单良一笑。
朱瑛听了还在嘀咕:“他不就是子羽么?”
单良没有上步辇,而是故意将脸凑到朱瑛面前:“朱小郎君,今天请客的名单还在吗?”
朱瑛道:“在、在啊。”
“能否借来一观?”
“啊?你管王卫要啊!”
“好。”
钟佑霖道:“都要回去了,先生要名单做甚?”
单良颇具深意地往朱瑛的朋友堆里走了几步,特意压低了嗓:“昨天这里的事情传出动,我就知道找谁算账啦。”
吓得一群鹌鹑们直哆嗦:“我们绝不说出去,说了天打雷劈。”
单良道:“说了也不打紧,我夜里找你们聊天儿。”
说完派人找王卫拿名单,又布置公孙佳和钟佑霖回家的事宜,样样妥当。一直围观的严格本来是被容逸拖过来镇个场子的,现在终于现了一点有的事情。
公孙佳在步辇上与容逸、严格道别:“告辞。”
容逸已缓过神来,也与她道别:“路上小心。”严格知道容逸正在尴尬,很给面子地说:“我也该回家啦。”抢在公孙佳之前走了。朱瑛的朋友们见状也是一哄而散。
朱瑛也想借机开溜,却被容逸伸手拦了一拦:“九郎且慢,我有些话要问九郎。”容逸在这个圈子里的声望是很好的,朱瑛再浑,也不大敢强行开溜,只得留了下来。
公孙佳不再注意这个,同样的问题,她完全可以从钟佑霖那里拐出答案来。步辇被抬了起来,走了几步,公孙佳道:“停。”指着一个亲卫说:“你的药袋,给他们。”
亲卫将腰间的药袋解下,一声不吭地交给了计进才,扭头归队。
荣校尉心很细,踱过去两步,道:“是我们正在用的药,身上没带的,治伤很好。”
一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计进才收好了药袋,扶着吴选也很快地离开了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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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坐上车,很快,单良也坐了进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公孙佳在复盘刚才的事情,觉得没有什么疏漏。单良则还有些激动,他平素不出府见人、说话刻薄,也有一部分是脸的原因。哪怕自己不觉得,人人都拿你当怪物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被称作“子羽”也不是第一回了,不过公孙佳愿意这么说他,他也是领情的。
两人都是满身心眼的货色,谁也不提“鬼”那一茬儿。
单良先开的口:“八郎这些朋友……不是说要绝交,毕竟世交。可有些朋友他好像应付不来。”
公孙佳道:“我来想办法。”
公孙佳的办法就是,带着钟佑霖回到自己家:“八郎,你衣裳都污了,先到我那里换身的再回家吧。”
钟佑霖巴不得这一声,他们这样的人出门赴宴常会带身衣服方便有事更换之类。比如遇到今天这样跟朱瑛跟鸡腿打起来。他带了,但是走得急,没来得在王卫的园子里换。现在公孙佳给提供了一个场所,他很乐意。省得穿着被鸡腿污了油的衣服回家被湖阳公主看到,到时候又得被念叨了。
到了公孙府,公孙佳说:“普贤奴如今住在阿姐原来的院子里,他要正月过后才来,你去他那里换衣服吧。”
钟佑霖对表妹的险恶用心一无所知!余盛住公孙家后院呢,钟佑霖能进,他带来的小厮们就不能乱跑,都给留前面了。余盛的院子,西厢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元峥。
元峥一直很乖巧安静地在默默地背书,就等着开课之后给他书。这天院子里来了个客人,还是个见过的人——钟佑霖。
元峥与这些权贵的孽缘始自在京城大街上被钟佑霖给撞了,自然是记得他的。钟佑霖也还记得元峥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先不急着去屋里换衣服,先跟元峥闲聊:“你比之前长得更出挑了!还是表妹这里养人!她安排你伺候普贤奴吗?那小子要欺负你,你告诉我。哎,我衣服脏了,来换衣服,你来帮我换……”
“表哥,你的衣服我让他们从你家小幺儿那里拿……你干嘛呢?”
元峥觉得见到钟佑霖一准没好事,赶紧贴墙站了。不想公孙佳没冲他,反而是对钟佑霖说:“表哥,你答应我的。”
“什、什么?”
阿姜上前代答:“八郎您答应了我们主人,她救下阿静,您就不许再过问阿静的事儿了。您一个郎君,总关切个小丫头,对阿静不好。您当时是答应的。”
“对,对呀。”
公孙佳道:“你誓了。”
钟佑霖的脸青了:“我、我……”他想起来,当初的誓。
公孙佳慢悠悠地说:“你再过问她,以后写诗错韵、弹琴跑调、画画手抖……”
钟佑霖膝盖一软,好险没给表妹跪下来,问道:“能改吗?”
公孙佳对元峥道:“你回房,不用理他了。”
元峥飞快跑到了西厢,将窗户拉开一条缝,看这表兄妹二人进了正房,心道:原来当初还有这个故事,他们心地原是不坏。
进了正房的两人就没那么好了,钟佑霖就哀求:“这回能不算吗?谁知道她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