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的情况稍有不同,公孙佳年伊始就了横财,少不得被兄弟姐妹们敲诈一二,已许了钟佑霖办一场诗会的费用,以及三舅母的一场马球赛。别人还要再闹,大舅母常安公主道:“你们跟个小孩子要钱,出息呢?”将人呵退了,反手带着公孙佳去见胡老太妃。
初四日,钟源夫妇俩得去东宫,常安公主就很闲,专带着公孙佳玩儿。常安公主不像钟英娥那样爱玩闹,钟家的小辈们却个个活力十足,也就公孙佳一个蹦不动、跑不了的非常贴心小棉袄地陪着大舅母。常安公主在,钟秀娥也完全可以放心把女儿交给这位表姐兼大嫂,自己跑去与妹妹疯玩儿。
大家都开心。
公孙佳也很满意,她不是不爱热闹,但是钟家闹腾起来她是吃不消的。跟在常安公主身边,会比别处稍安静一些。
常安公主带着公孙佳到了胡老太妃跟前,老太妃那里也围了一群人,大家照顾着老太妃的身体,说话也没那么吵闹,也不是七嘴八舌一块儿说,热闹得很有秩序。老太妃身边固定有公孙佳一个位子,因为她最安静老实坐得住。
到了一坐,老太妃将她搂到怀里,笑问:“这个年过得好吗?”
公孙佳笑道:“很好。”
三舅母朱氏敲诈了小孩子一场马球赛的费用本是为了凑,也跟着过来到老太妃跟前,笑道:“药王好了,我们也都跟着好呢。”老太妃嗔道:“你们的出息呢?”朱氏道:“阿婆~我们要出息做什么?药王有出息就行了,对不对?”
大家都笑了起来,钟保国与湖阳公主的长子,在同辈里排在钟源之后,人称二郎。他的妻子是张飞虎的女儿,家里叫做二娘的,接着话说:“那也不能光看药王有出息,也得给药王撑场面。别叫人欺负了药王。”张家和朱家也是姻亲,她们也很不见外。张氏影射的,就是除夕宫宴的那个意外。她很是耿耿于怀,因为竟然没有出手的机会。她们这些人,光论数量都能把那天的贱人撕碎了。
朱氏摆摆手:“害!这不废话吗?不过啊,那事儿,用不着咱们。宫里已经下旨啦。”
老太妃也很关心,问道:“怎么讲?”
朱氏笑道:“我阿爹这两天不是轮到在宫里当值么?赶上陛下下旨了,夺官,她一家子现在八成正哭着呢。嘿!二娘你说,这个消息,值不值我一场马球?”
二娘笑道:“那值了。”
老太妃满意地说:“我就说嘛,皇帝从小就是个明白人。”
钟秀娥扼腕,夺了官儿当然是很重的惩罚,总没有自己打上门去痛快,但是皇帝出手了,自己也不能再追旧账。清清嗓子:“咱们好好的玩儿,提那贱人干嘛?来,支牌桌!今天看谁手气好!”
钟英娥最爱热闹,长辈面前不好纵酒放歌,打牌也行!“来!我就不信了你今天还能再赢我!药王,你陪着你太婆,不许帮你娘看牌!”
胡老太妃道:“好,她帮我看牌,你就输给我吧。”
“哄”地一声,屋里人都笑开了。
牌桌很快就支好了,老太妃与公孙佳头碰头的研究牌。钟家子孙们的脑子里完全没有“打牌故意输,讨好老太太”这根弦,就打,就赢,老太太输给这群孙女、孙媳妇乃至曾孙媳妇,也输得很高兴。子孙满堂,那是福气,她钱还多,也挺输得起。
输到最后,桌面上的已输完了,老太妃道:“丫头呢?开箱子,再拿钱!”靖安长公主说:“你们够了啊!跟逮着老阿婆拼命的赢!”
公孙佳道:“外婆,牌是我与太婆一起打的,算我一半儿。”
钟英娥一把将靖安长公主勾了过来:“阿娘,正热闹着呢,您要看不下去,跟我一起打,咱们赢她们的。”
热热闹闹一直打到晚宴,灯火辉煌歌舞升平。舅舅、表兄弟们都喝高了,扯开嗓子鬼哭狼嚎地叫。钟保国等粗人凑在一起,拍着桌子打拍子,也听不清他们在嚎什么。钟佑霖等人则斯斯文文聚在一起,射覆、对韵、作诗、填词,填完了让歌女们唱。形成了两个完美的圈子。
女人们则凑在一起,指指点点:“瞧,他又喝高了,回去得叫他顶油灯。”
最会埋汰儿子的是湖阳公主:“这一定是八郎写的。”
常安公主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她记得这个妹妹的文采也是极其不怎么样的,怎么就能在一群烂诗里分辨得自己儿子写的呢?
湖阳公主道:“你瞧啊,那唱的丫头那脸色儿,不像是唱曲儿,倒像是吃了二斤溲水一般!这词就一定是八郎填的。”
朱氏道:“那也不一定,兴许是我们九郎呢?”她儿子钟九也跟八堂哥一路的货色,爬旗杆望远的就是钟九。
钟英娥瞧了一眼,道:“这丫头来的吧?就家里这几块料,喂的溲水早够养出一圈的肥猪了。”
妯娌俩对望一眼,一齐点头:他娘的!丢脸的玩艺儿,回家得打!
朱氏就感慨:“还是大郎好,省心,能文能武,人人都夸。”
常安公主道:“他也不过将将能看而已,要不是咱们家的孩子,旁人也不会夸他。”
湖阳公主道:“比我们的那些个强多啦。哎,大郎还没回来吗?”
常安公主道:“快了吧,他们也不在宫里过夜。哎,药王啊,你们娘儿俩今晚就甭回去了吧?”公孙佳道:“好呀。反正明天也是串门儿,从哪儿串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