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疼,可能是喝酒吹风了。”
“我去请御医。”
“不用!让我娘知道了吵起来我更得头疼了,你给我揉揉。”
麻利地将公孙佳安置好,阿姜单膝跪在床沿上,慢慢给她揉脑袋。
公孙佳问道:“阿姜,有人来过吗?”
阿姜道:“我守得死死的,没人,咱们房里的东西也没人翻动。”又低声说:“小院儿里那几个,都盯好了,夫人也派了人去,没叫她们冒头,也没有什么异动。”
公孙佳道:“知道了。”
“那,歇着?”
公孙佳道:“荣校尉还没回来,我再等等,你给我念两页书吧。”
阿姜取了本书,坐在床边没念两行,荣校尉就回来了,道:“单先生说请少主人放心,他都会准备好的。部曲、奴婢的名册过两天也送过来。单先生也说,守卫的事情要更上心。他提醒少主人,做事前还是要说服夫人的。”
公孙佳点点头:“知道了,这几天还要你多辛苦些,等小林回来,咱们再从头捋一遍。”
“是。”
公孙佳再也不想硬撑了,利索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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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公孙佳只管养病,第二天退了烧也没有更多需要她操心的事了。她就窝在房里,看单良派人送过来的名册。到了送殡的日子,她先是扶棺走一段,出了城门就上车,到了荒凉的葬地才下车来,看着人们将棺材掩埋。
回家过了头七,拆了灵棚,送亲友等等,都不用她操心。一切恢复了平静,钟家人也各自回家,公孙佳余事不问,一场风寒熬了过去,头也再时常疼痛了。
好事接二连三,荣校尉口中的“小林”也回来了,正在回说:“事已办妥,让他们都蜇伏下来,信得过的都留着,不合适的也收回了,他们那里半点把柄也没留下,纵使反水也没有半点证据能牵扯到咱们。”
公孙佳笑道:“这下好了,我的心事去了一半儿,接下来就是要怎么跟阿娘讲,我要见一见家将、管事们了。你们说,请表哥做说客可好?”
她一向不大爱说心事,今天难得心情好,多问了两句。荣校尉才说:“少主人自己说,不成再请安国公。”钟源他爹生前自己挣了个安国公,现在由钟源袭了。
公孙佳点点头:“也好……”
正要让他们退下,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不等公孙佳出声,阿姜已出去了,很快回来:“夫人在打个婢子。”
公孙佳道:“阿娘这两天心情越来越坏了,今天这又是怎么了?去劝一下,别打了,怪闹得慌。”
阿姜吞吞吐吐地:“是夫人亲自动的手……”
公孙佳觉得情况不太对,对小林道:“你且退下,一切照旧,有什么支用的到前面库上去取。荣校尉,与我走一趟吧。”
她就住在正院隔壁,抬脚就到,却见钟秀娥正一手揪着个丫环的耳朵,另一手往丫环身上打,噼哩啪啦,声声响脆。公孙佳叫了一声:“阿娘,”轻声劝道,“谁惹您生气了?何必自己动手?”
一句话戳到了钟秀娥的痛处:“我不自己动手,难道指望你吗?我能指望得上你吗?你能让我指望吗?”
话一出口,连正在抽噎讨饶的丫环都不敢说话了,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公孙佳,反应快的醒悟过来,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第7章旧怨
钟秀娥的脾气上来的时候是不管不顾,然而公孙佳天生一副柔软的长相,你冲她完了脾气,她脸上也没有着恼的样子,钟秀娥自己反而有些讪讪。尴尬过后就更恼,抬手将小丫环一巴掌打得翻了半个圈儿,又骂:“废物!都是废物,哪个都指望不上!男人死了!儿女都是废物!”
“娘!”一声响亮的惊叫从门口传来,乔灵蕙到了。
乔灵蕙紧赶慢赶追过来,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她小时候也是这么挨骂的,在钟家这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是公孙佳打小哪里受过这个?乔灵蕙硬冲上前把母亲架开,又暗示把地上的丫环拉走。
钟秀娥经这一阻,脾气没见好,反手推开大女儿:“你来添什么乱?!”
乔灵蕙道:“您在外头受了气,拿回家来冲药王干什么?说好了去外婆家,您半道回来了,要怎么交代?”
钟秀娥被女儿质问,脸上挂不住,反手捶在乔灵蕙的肩膀上:“你也长本事了!我生了一窝的讨债鬼!套车!”风风火火再往郡王府去。
公孙佳站着没动,等钟秀娥一阵风一样的刮走,衣裙被只小手往下拉了拉,低头一看,外甥余盛正仰面看着他,小孩儿一脸的担心。公孙佳问道:“你怎么来啦?”
乔灵蕙抬手把儿子摘下来:“你怎么来了?来人!把他送回去。”
余盛大急:“阿娘!你答应了带我出来玩的!”余府武将出身,于读书不是很上心没押着他上学,但是他才五岁,也没有放他出门乱跑的道理,完全没有办法打听到金大腿的动向。好不容易快过年了,乔灵蕙要到处走动,其中重要的一站就是钟家,他就琢磨着兴许能见到小姨妈,也要求同去。乔灵蕙乐得儿子与钟家走得近些,痛快地答应了。
万万没想到,还没到地头,就遇着事儿了。
乔灵蕙薅着儿子,还要对妹妹解释道:“阿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从前是冲着我和丁晞,现在我们不在跟前了,就冲你。她没坏心,就是嘴坏。今天这事也不能怪她。”